仿佛教塞入了沙尘,多喘一口气便不住得咳嗽,双腿更像是灌了铅水,只觉一步都是走不动了的。
他不在这里,所以,还要去寻吗……
不,她想要见他的念头,远不止在这处!
她要去沈府寻他!
霜澶倏地起了身,朝柳氏的坟深深鞠了一躬,遂又转身跑了。
雨还在下,霜澶亦不知晓眼下的时辰,待至沈府府外,霜澶瞧见府门早已关阖。
她想她可能是疯了,可这辈子再没有比眼下想见他更强烈的念头了。
霜澶抬手胡乱抹了脸上的雨水,竟径直上了台阶立于门外不管不顾得去敲门。
“开门——”
因着跑了太久的路,霜澶喉间干涸,早已说不出话来,声音沙哑至极,只得重重得磕着那门环,口中无意识得重复。
“开门啊——”
少时,竟真教霜澶拍开了门,那府门“吱呀”一声,缓缓从内推开一条缝来,探出一个脸生的小厮,皱着眉头朝霜澶看去。
霜澶眼下蓬头垢面,哪里还有半点无风仪秀整之态。
那小厮惯会鉴貌辨色,将霜澶从头至脚瞧上一边,只道是哪处来的疯子,暗道一声晦气,遂“哐”得关上了府门。
霜澶甚至连话都不曾说得一句,便已然被关在了府外头,任凭她再去痴傻得敲那府门,也再无人来开了。
夜色已深,街上已然连人影都瞧不见几个,霜澶垂着脑袋失魂落魄得下了台阶,至空荡荡的大街,霜澶抬头望天,雨水哗哗得落在霜澶的面上,那被一时冲动支撑到现在的孤勇已然是消散殆尽了,心下百念皆灰……
霜澶摇摇晃晃得往顾长安的私宅走去,与来时的迫不及待心急如焚不同,回去的一程路她只道竟是这样的远……
一路上走走停停,也不知何时停了雨,月亮悄然露了头,只风凉,身上半干不shi的教那寒风侵肌。
待至宅院时,门竟还不曾关,霜澶无心想这些,耷拉着步子便往里走了。
门口值夜的小厮一眼都不曾瞧出是谁人,那般狼狈,心道莫不是走错了路,正想上前制止,复又看了眼,才发现来人是霜澶。
那小厮也是个热切的,随即跟了上来,“姐姐怎的了?可要紧?”
霜澶听着有人唤,猝然顿了步子,迟钝得回转过脸,朝那小厮扯了一个比哭好要难看的笑容,遂往内院去了。
才刚入了内院,便有小女使上前来迎,一瞧来人竟这般狼狈,心下大骇,“你怎的了?公子前头还寻你了。”
霜澶神思恍惚,思绪呆滞,“公子寻我?那我给公子回话去。”
那女使闻言,登时将霜澶拉住,“原沈二公子晚间来寻公子了,公子遂吩咐了谁人都不许打搅的,眼下这样晚,想来都歇息了。”
霜澶只道莫不是今日教雨淋坏了脑子,已然出了臆想了?
“你才刚说谁人?”
“是,公子吩咐了谁人都——”
“不是这一句,谁人来了?”霜澶遽然将女使的话语打断,又问了一遍。
“是沈家二公子,你身上头这样shi,没得着了凉,赶紧回屋去罢。”那女使敛了眉眼道,说罢,遂转身朝另一边去了。
霜澶心下震动,已然将顾长安的吩咐抛至了一边,鬼使神差得往顾长安的小院去了,待至小院,随意拉了个女使问道,“沈二公子今夜宿在哪间客房?可在公子的小院里?”
那女使瞧着霜澶的样子吓了一跳,随即应下,只道沈二公子眼下就在公子的小院偏房内休息。
霜澶听罢,撇下那女使,便往小院内去了。
待至偏房,四周不见一人,只一间房门口还亮着灯笼,屋内还亮着一盏昏暗的烛火,想来人便在里头。
霜澶的心跳又开始加剧,唿吸急促,胸腔内唿进去的每一口空气都在乱窜,前头跑了那样远的路,就为着见一见里头的人,可眼下他就在内里,心下反倒情怯了。
霜澶在院中站定不动,心下百转千回,许久,只道是去说一句话便走。
继而抬了步子,往那屋子去了,待至门边,犹疑着抬起了手,轻叩房门,想来是紧张,那指节发软,第一下都不曾叩出什么声音,霜澶喉间发紧,随即又握了拳复叩门,这一回清清楚楚得听到“笃笃”的指节与门框相撞的声音,遂颤抖着声线道。
“公子,可安睡了?”
半晌,却听不得里头有应,霜澶心下一惊,又怕沈肃容像上回那般疼晕过去,低声呢喃“公子,冒犯了”,遂轻轻推开门进屋去了。
待进了屋,霜澶一眼便瞧见了蜷缩在床榻之上的沈肃容,瞧着已然是睡着了。
今日心心念念要见的人,现下便躺在她的眼前,霜澶心下怆然,情不自禁得向床榻走去,待至床边,瞧着沈肃容面色微红,想来又是喝了酒的,不过几天未见,只瞧得他面颊凹陷,已然清瘦了许多,只还好,今日这样的Yin雨天,却不见他泛疼,心下稍稍宽慰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