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小侧门,霜澶不禁戚戚然,虽说妾室过世不能从正门出这理早就知晓,可真到这时候还是教人心下酸涩。
正这时,前头竟悉悉索索传来议论声,霜澶探身出去一瞧,竟是沈肃容跪在棺木与侧门之间,那棺木自然不能越过沈肃容而去,故而停了下来。
沈肃容哀毁骨立得跪着,想来是悲痛欲绝,面上却不曾落下一滴泪。
霜澶离得远,人群又吵闹,委实听不真切前头说话。
只得侧眸去瞧顾长安,“公子,沈二公子怎的跪下了。”
顾长安面色凝重,“想来瑾怀是想让这位二夫人从正门出的。”
霜澶背脊一僵,只从人堆里定定得看向沈肃容,再不吱声。
那沈肃容跪了许久,才见王氏领着吴嬷嬷从内堂出来,至沈肃容的身旁,也不知朝沈肃容说了什么,便转身回去了,徒留沈肃容一人在门口跪着。
想来时辰耽搁得太久,没得误了事体,有人上去劝,可沈肃容依旧不为所动。
良久,沈儒璋才从内堂出来,负手立于沈肃容的身前,沈肃容朝沈儒璋恭恭敬敬作了揖,随即听得一句,“父亲!”,便重重得朝地上磕了下去,而后却并未起身,想是那沈儒璋不应今日便不起了的架势。
二人僵持迂久,沈儒璋才朝门口的小厮挥了挥手,遂转身回了内堂去。
那小厮得了令,忙去撤了门闩,随即便听得吱呀呀的声音,沉重的沈府府门被打开。
沈远上前原想搀起沈肃容,却被沈肃容一把挡开。
沈肃容手扶柳氏棺木,缓了又缓,才慢慢起身。
抬棺之人调转了方向,从沈府大门出去了。
霜澶在后头瞧着,心下颤动不已,喉间哽咽,忍不住便要落泪……
待出了府门,顾长安行至一旁,朝顾寅与霜澶说道。
“现下能回了,后头想来也不会有旁的枝节了,再跟下去委实说不过去的了。”
顾寅闻言,便去牵了马车来,霜澶朝那送丧的队伍瞧了眼,遂与顾长安一道上了马车。
正这时,天渐暗,狂风大作,霜澶下意识得推开窗户去瞧,竟是头顶的黑云朝着人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想来不多时便要下雨的了。
又想着顾寅正在外头驾马,遂朝顾长安小声道。
“公子,外头变了天,不若先在旁处寻个地儿避雨吧,待雨过了再走?”
顾长安微微颔首,霜澶遂掀了车帘,推开车门的一条缝,朝顾寅道。
“公子道寻个地儿避雨先,没得淋坏了人。”
顾寅得令,随即将马车停在了一旁。
三人下马车,才刚进了街旁一处茶楼,顾长安不过随意点了一壶茶的功夫,外头已然是滂沱大雨,如瓢泼倾盆一般落了下来。
霜澶至门边,瞧着外头的雨水打在马车车厢之上,渐渐出神。
从前只道沈肃容过得不易,今日才见到了他艰难之处,如今沈府里头,没了柳氏,他还有谁人能说话的呢……
他原腿脚就不好,今日跪了这般久,眼下又下了这么大的雨,送葬的队伍想来不会停更不会掌伞,想来晚间又要闹腿疼的了,也不知沈远能不能伺候好……
第70章 立冬4 她想去瞧一瞧他,哪怕只肖一眼……
霜澶随顾长安回宅院时, 已然过了未时。
顾长安又道身旁暂且用不着人伺候的了,霜澶便退下回了她的偏房。
待至偏房,吱呀一声推开门, 想来是几日不曾住人,屋子里猝然腾起一缕薄尘, 霜澶却无心去打扫, 只坐于窗边瞧着外头的几棵枝条萧瑟的老树发呆, 脑中不禁回想着从前在泸山院时的日子。
眉眼带笑的柳氏、沉稳持重的燕归、跳脱欢愉的青徊、还有人嫌狗弃的……
蓦然想到那人,霜澶心下忽得烦乱,遂关了窗户, 褪了鞋袜去床榻上躺着了, 青霄白日的睡觉是不能, 只得闭目养神。
想来是昨夜睡得晚, 今晨又醒的早, 霜澶在榻上微眯着眼睛模模糊糊得竟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色已稍晚,霜澶起身推开门去瞧,外头竟又淅淅沥沥得下起了小雨,那雨水打在院中老树的枝干上,又顺着屋外的廊檐叮咚滴落下, 转瞬便陷入院中的泥地里头,那土松软,明明早间才下过一场大雨,眼下又似是干涸得久了,雨水落上去即刻便被纳饱, 不多时竟教雨水细细密密浸出一个个小酒窝来。
霜澶跨出门来,缓缓至廊下,又一步步下了台阶, 至院中,亦不管雨水淋在面上迷蒙了双眼。
雨水慢慢渗透进霜澶的衣襟,继而又徐徐淌过她的胸口,再顺着手臂越过指尖珍珠落盘似的滴落下来,霜澶枯窘的心,好似慢慢被浸润了,那曾经心里头的万般难言之语,今日都好似结了痂化作了脓疮,全教雨水冲刷了个干净。
霜澶抬眸望向四周,眼下她正在顾长安的私宅,这里夜阑人静万籁俱寂,最是静谧。
是了,顾长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