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抠抓石壁徒手爬进洞时,正雨重风急,场子上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这会儿Yin云已经越来越淡了,马上就会有工人走出工棚,跳进大型工程机械Cao作仓和驾驶室,开始崩山掏底掘石头,到时候机器轰鸣、扬尘四起,想要在悄无声息的把人带出去,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么想着,林都抬手一抹清鼻涕忧心的看了看四周。
铁烙山采石场范围很大,附近近百亩被烧山掘土,挖得光秃秃的山坡,都属于他们厂区。
抬眼向下看,目力所及的山壁上就有三处曲折回环的台阶式开采斜坡断面,每一处断面都有上下两个单车道灰土路面Cao作平台,靠近崖壁脊线一侧,置放着总长百米合金脚手架、云梯、铁丝筛网、金属链条、传送台和中继铁闸Cao作间,一层一层挂在岩壁上,正被绵密的雨点击出薄雾。
叮叮当当,从密到疏的敲击声却让人越来越心慌。林都焦急的盯着坡面,终于,岩峰处出现一个异样的黑点,他赶紧蹿站起来举目望过去。
万幸,出来的是他哥,但看清楚隙口的状况心脏瞬间又被提到喉咙,他哥又在玩命儿。
被雨水反复冲刷浸润后的岩壁有多滑有多难着力,他们这些山里长大的野伢仔都知道,也就他哥胆子大,还敢斜着脚面仅凭手指抠扒崖壁的缝隙,岩羊一样在半掌宽的石头棱角之间辗转腾挪,慢慢摸索着隙口下方几处坚硬能吃住力的突出石棱,往上面缠绕登山索,在手口并用的系紧末端接扣,甩下一根绳子来。
林逆涛壁虎一样摸趴了多久,林都的气儿就跟着憋了多久,直到他又轻巧的几个纵跃闪回石缝里面,林都才跟着心脏落地长舒出一口气,
又生怕错过的盯着等了一会儿,有人探出隙口,正沿着他哥系牢但是长度不够的绳索慢慢往下滑。
直到看清楚第一个逃出山隙的,林都的瞳孔惊惧一缩脑内空白了片刻,居然是德彪。
德彪!他居然没死!?
惊喜的情绪沸腾了血ye,刺穿雨雾,两眼紧盯岩壁上正慢慢往下滑的德彪,林都手肘微屈架起拳头,愤懑咬牙,拼命想往前奔跑去接应又拼命提醒自己得留在原地盯梢,专注于山壁上的动静,全然没有察觉有人已经摸到自己身后。
突然间,右侧肩、肘、腿根三处同时挨了重重一击,有人从身后制住自己的惯用手再向前一贴狠撞了自己的背一下,压掌拖肘的同时,有巨大的冲力往前推搡,让自己重心不稳脚窝向前屈,侧身跪进泥地里。
反应过来时整只右手已被夹紧到来人的腰腹处,上身被往下摁,力量巨大根本反抗不了,林都一拧眉,迅速思索反制的方法。
寻常人失去重心都会先反向使劲儿稳重心,被擒住右手都会习惯性的使左手与冲力对抗,但身为暴力抗警惯犯的林都,斗争经验丰富,干脆丢了左手顺势卸力,自废左肩撞向地面在贴地转胯扭腰,拖住背后正蹲身控制自己也跟着往下扑偷袭者,蛇一样拧身拉拽,打着趁来人惊慌脱力的瞬间先脱出自己胳膊的如意算盘。
“草!”
没料到搞偷袭的也是个愣种,眼见石头地面越来越近,帅脸即将撞成饼脸,他居然架手一撑反手一扭,惊骇间依然没有放松对林都右胳膊的钳制,而是一迈腿顶到林都身侧,同时用膝盖撞他的腰,用压制他胳膊的手掌去推他的肩关节。
千钧一刻,两人一齐砸倒在地上,冯旌海的脸擦着泥巴冲进林都的厚棉衣里,耳侧到脸颊红肿脏污,满鼻子酸臭味儿不说还撞得直冒眼泪花儿。
怨恨的一咬牙再顶膝吃力一扭,把林都拉拽成侧躺的姿势,冯旌海跪住他的左手赶紧摸手铐,边给他上铐边骂娘:
“小毛贼!还敢跟大爷儿使Yin招?溜了大爷我一路你玩的还开心吗?说,你同伙在哪?”
后肩斜方肌、三角肌被抻紧,背手上铐的滋味林都早就习惯了,咬嘴不吭声。
脸被摁进冰凉的泥地里却火辣辣的一阵疼,这会儿估计已经肿了,他觉得被逮住倒也没什么,跟着他哥早晚都得有这么一天,只是最讨厌的还是半边身子砸进泥浆地,衣服都弄shi了,捂着骨头一时半会儿没得换,容易得风shi。
“说,你同伙在哪?”冯旌海抬手再扇他的后脑勺,恶狠狠的质问
林都还是不吭声,对警察他有天然的敌意,心里挂着岩壁那边又不敢偷眼去瞅,生怕被这不知道什么来路的发现端倪。
“草!跟我装哑巴是吧?”冯旌海揉揉严重不对称的脸颊轮廓,嘶了一声,恶狠狠的说:
“等咱们回源鹤,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源鹤?!
林都一懵,怎么是源鹤的人?再认真听一听这叨逼叨的语气和玩笑的音调,十分熟悉,立马想起一桩事儿来,脱口反问:
“你是那个……那个QQ昵称‘主席夸我长的帅’的?好几个月前兜三绕四说要找我拿药,让我到源鹤拿钱,结果最后都没出现害我被逮进拘留所那个?”
正压着自己的警察一愣,明显是想起有这么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