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回到藏书楼,打开大李准备的包袱,不料里头竟是一身侍女衣装,他一时没缓过来,只觉好笑又好气。想起大李把包袱给他时的神色,林安也就明白这不是大李手误拿错的,而是为了不让他出门特意准备的。
罢了,毕竟他不是那个每月给大李发工钱的人。
林安拿起衣服比划下,还算合身,也不是不能穿出去,这一身倒更能掩人耳目。林安轻车熟路换上衣裙,照着昨日见到的侍女模样弄好头发,用朱笔勾唇,再抿一道。他生得白净秀气,与他母亲沈曼还有七分相似,这一番收拾,活脱脱一个“小沈曼”现身。
林安从未想过少时与母亲妹妹的玩乐有朝一日还会这样派上用场,要是这样不行,他就爬梯子去。
顾府大门的护卫看过玉佩便放行。
清河的事远比想象中麻烦。书坊被封,所有东西清得一干二净。相邻的铺子个个装傻充愣、不敢做声。县衙守门的衙役一听“书”字就变脸色,劝他不要扯上关系。林安拜访过几个与清河有来往的,或是闭门不见,或是摇头哀叹。
末了一个摆摊卖字画的老人告诉林安,清河的罪名是私藏、贩售禁书、反书,又道:“那书里写的什么还不是那些大老爷们说了算,本来好好的,只怕是得罪哪个小人了……哎,这一次,恐是凶多吉少。”
别过老人,林安茫然走在街上,一脸苦色,且不说林家原就无权无势,便是有,远水难救近火。
至行人寥寥无几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突然停在林安面前,几个人围上来,领头的其貌不扬:“我家老爷有请。”
“你家老爷是?”
那人一扯嘴角:“能救清河公子的人。”
对方有备而来,人多势众,看样子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林安知道这种来路不明的马车不能上,但“能救清河”这四个字实在诱惑太大。
马车在一处宅院侧门停下,林安被带到一处耳室等候。
耳室外的酒宴正是如火如荼,笙歌笑语不绝。
林安本不关心酒宴,不想无意中却听到了顾深的声音,这才从缝隙中探眼过去。
顾深在上座,其余十来人林安概不认识。
“……都说宛城若有十分富贵,顾家就独占八分。顾少爷,你可要多多照拂兄弟几个……”
“……圣上龙颜大怒,下旨彻查禁书反书……这儿竟有个明目张胆地大开着门卖的,不是上赶着叫人抓他……”
“……知府大人也算立下大功一件,后头的庆功宴我们可先预下了……”
“……这次多亏了陆家那位小公子,我说诸位,自家的人都看紧点,不该去的地方不要去,落了他人口舌,大家都难做……”
林安偷窥着,眼神一转,不料和顾深对上眼,那目光灼灼似能直接穿透过来,林安心里发憷,急忙转身避开。
良久宴席终于散去,天色昏黄,对方上的茶水点心林安也不敢碰,这会儿快饿晕过去。
耳室门开,一位儒雅文气的中年人走进来:“让林公子久等了,鄙姓贾。”
林安记起这是方才坐在顾深旁边的那位,没怎么说话,他也顾不上其他,见过礼直问:“贾老爷能救清河?”
贾老爷笑:“明人不说暗话,林公子随我来。”
贾老爷带林安到书房,转开墙上机关,书架两分,露出一条暗道。贾老爷先进去,林安犹豫稍许便跟上。暗道不长,尽头是一处密室。密室中心一张大床,四面墙一面铺满镜子,一面立着木架,数条锁链悬挂其上,一面陈列各式鞭子板子,粗细长短不一,余下一面各样yIn器,玉势、勉铃、银托子、相思套,不一而足。
这密室里大多物件顾深都在林安身上用过,是以林安一目了然,惶惶几步退出去。
贾老爷倒不急:“林公子不必担心,我今日什么都不会做。这事儿最讲究一个你情我愿,我想同你玩一场,你想救清河公子,我们各取所需,如何?”
林安站得远,镇定心绪,问:“贾老爷如何知道我的?”
“我在顾家吃过你的喜酒,可谓一见倾心。”
顾深虽不喜欢林安,成亲时排场还是做得很足,大大小小和顾家有交情的都请了,一屋子黑压压的。那日拜天地时忽有一阵邪风吹起林安的红盖头,虽然很快掩下来,宾客中仍有几声喧哗。
贾老爷道:“我与那知府是亲家,让清河公子出来易如反掌。”又言,“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林安思量许久,他不想做这种事,也不想错失这一线机会,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便说要先见清河一面。贾老爷应下,又说因清河是重犯,只能远看,不能交谈。
林安和贾老爷到县衙,衙门的人一看是贾老爷立刻恭顺地领他们进去。
贾老爷在外面等着,林安隔着一间空牢房见到了人。
清河闭目靠在墙上,瘦了些,虽身陷囹圄,依旧闲适自在。
未几,清河察觉到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