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问赵管家那姑娘是什么人,赵管家罕见地露出几分为难,“安小姐现在是顾府的客人。”林安没再问,顾家来往客人杂多,许是哪家亲戚也不一定。说来,顾家那边人,他还没几个知道的。
林安揣着一肚子复杂滋味回去,夜里却收到顾深差人送来的香囊,竹青小包,下坠同色玉石穗子。
香囊在苍溪有特殊意味,山神祭卖的香囊避邪护身,七夕的香囊是情侣间的信物。年轻人把香囊送给喜欢的人,对方若有意便在七夕时还礼,无意也收下待第二日物归原主。林简沈曼老夫老妻那么多年依然互赠香囊,而秦朗当年因为太过害臊,还托林安转送给林欢。
林安捏着香囊呆了好久,鼻尖都是清清兰香,心里搅成数团乱麻。顾深为什么送他香囊?是那个意思吗?林安忆起前两日情形,顾深的眼、顾深的唇,仿佛顾深在背后抱着他,啃着他脖子,哑声说着荤话,那双手熟练地摸遍他周身,挑逗各处敏感。
屋外吹过一丝凉风,林安找回几分清醒,蓦然发现自己竟硬了,就这样想着顾深硬了。林安揉着香囊,也不想去床上,就这样颓然塌下腰,伏在书案,手颤抖着摸进亵裤搓弄性器——这个,还是顾深教给他的。林安埋着脸低哼出声,身体莫名越发昏沉,眼皮压下,迷迷糊糊失去意识,最后似有只温热大手覆在下身,隐约几声“啧啧啧”……
林安第二日在床上醒来,他想不起自己怎么上的床,似是欢爱一场,身上却没有痕迹。 林安想找顾深问清楚,而顾深一直不见踪影。
过几日林安腿脚好了,待不住,顾深也没限制他,便开始往外跑。
林安还未走到门口,便见一群人搬着东西鱼贯而入,去的正屋方向,都是些大件,两三个人抬一件,好大阵仗。一个肥圆身样的人站在门边,手里拿着张单子点数,一边擦汗,一边嘱咐:“大家伙儿仔细点啊……诶、诶,这可是紫檀木做的,小心、小心……这花瓶汝窑出的,看着点……都是给顾夫人定的呢!”
林安正往门外走,听这句不由顿了下,又听人叹道:“顾夫人真好福气呐!”
林安脸上一下子烧起来,心跳得厉害,顾深近来是在给他置办这些么,林安不擅掩饰情绪,这一日乐得失了魂似的。
夜里林安照常去顾深书房看一眼,看人回来没。因着白天那一遭,林安这几日低落的心情疾速回升,甚至有点飘飘然。
而今日顾深恰在书房,让林安一颗心飘得更高了。
开门的是赵管家,并没有让林安进去的意思,让他在门外稍等。林安没多想,毕竟这样打扰顾深已让他很不好意思。
只听得赵管家一句“是夫人”,不多时,顾深便走到门口。
多日未见,顾深面上难掩疲惫,双眼灼灼注视着林安。
林安只匆匆和顾深对视一眼,很快移开脸:“呃……我……”因为有太多想说的话,他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头,两只手揉得衣角皱巴巴,紧张得像是第一次同心上人表白心意,不消人说,他也知道自己脸红得过分。
夏夜送来一阵风,拂过树林,蛙声、蝉鸣声,林安耳边一时响起千万道声,又很快静下来。明明是夏天的风,却带着秋日瑟瑟凉意,林安哆嗦几下,再看顾深,依然是一脸平静,林安转开脸,故作镇定,说:“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明天不行。”似是太久没说话,顾深声音带着沙哑。
林安看向顾深,急着说些什么来挽回:“我……”
“后天吧。”
林安脸上藏不住,一下子转悲为喜。
顾深见林安没话说,准备转身回去,林安忽地上前抓住顾深,察觉到抓的是顾深的手时,又像被烫到般猛地缩了回去。
“你伤好了没?”
顾深皱眉,面色古怪:“好了。”说罢进屋。
“……请柬都发出去了,婚服在八月前能做好……少爷?”
顾深面前铺着几本账册,眼神却没离开边上的函件,那是日常盯着林安的人送上来的,一日一封,从苍溪回来这么多天都积着,顾深没看,也没让人停下。
赵管家再喊了声,顾深才回过神,“你说。”
是日天气晴好,林安应邀郊外游湖。
邀林安的,是他在宛城唯一称得上朋友的人——清河。清河是林安初来宛城时认识的。那会儿他还未成亲,闲逛时在清河的书坊找到了寻觅已久的话本,当即买下。一来二去,买的书多了,同清河也成了熟识。纵然二人数月未见,依然有说不完的话。
两人租了条小船,清河在一头看书,林安在另一头作画。
现下正是荷花盛放时节,白的、粉的,亭亭玉立,风姿绰约。
小船在荷花丛中穿过,泛开圈圈涟漪,夏风微漾,荷香清淡。
林安许久不曾这样自在,提起笔便入了定般,任谁也打扰不了。
至午时,一幅夏日荷风在林安百般挑剔下总算完成,林安收拾好东西,把画给清河:“拿去吧。”
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