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ye由上而下、断断续续地滴落,连不上孔在矜和元照的Yin阳两隔。
见到躯壳上的血,孔在矜自残的动作一顿。
他茫然地看着躯壳上的血,忽然大惊失色,像手里抓了咬疼他的毒蛇,猛地将匕首甩出!
拿过丢在一旁雪白的中衣替躯壳搽血,他无措道:“对、对不起……”
像是犯错的孩子,除了笨手笨脚地掩饰错误,他好像不会再做别的事情了。
那血越擦越脏,不用水或者净术,是不能擦掉的。
孔在矜良久才意识到这点,下床披了衣服接水回来,给那躯壳擦身子。血滴在了躯壳腹部的针脚处,这会,他无法再忽视那道伤痕了。
他绝望地将水倒了,陷进床内,一如赤子般,再不发一语地抱着天魔之躯。
他不在乎那躯壳是否冷如寒冰,他只在乎,这个壳子还在他身边……
房内本应如月色凝水般死寂,可一股压得极低的幽咽声永不止息地回荡。
是谁,为再也得不到回应的“妖界功臣”,淋漓尽致地镌刻痛苦?
“唉。”元照瞄见今晚上弦月,心叹:天魔之躯,也要消散了。
天魔之躯似乎听到了元照的密语,竟然发出点点微光了!
孔在矜愣住,他的眼里亮起希翼的星光,直到,一个光点优哉游哉地从天魔之躯内飘出窗外,回归天地。
光点不是魔君苏醒的征兆,是天魔之躯彻底离开孔在矜的开端。
“不要、不要……”孔在矜紧紧抱住天魔之躯,似乎这样就能把躯壳永远地留下,“你生气了就杀我好了,不要走、不要……”
“不要……求求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了。”
“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走……”
“你做的饭最好吃了,你不要走……求你了。”
数滴泪水穿过天魔之躯刚好化回魔气的发丝,落在了床上。
孔在矜怀里空空如也,但他仍旧维持那抱尸体的姿势,双眼无神,如平切的死水一面,难起波澜。
一颗颗泪珠从他的眼眶里滚落,浓厚重彩地勾勒出无望的深渊。
“你走了。”他的声音意外地平静,“不,没彻底走。你灵体还在。”
他像是一个失明的人,意图在暗无天日的渊底,高举火把。
元照一时喉咙梗塞,最后也只是低声叹气。
尸体没了之后,孔在矜命人给魔君修衣冠冢。
魔君的衣冠冢越修越大,越修越奢华。当魔君的衣冠冢完工后,孔在矜遣退了所有人。一片寂静里,他用尽全身力气,跪在了魔君的衣冠冢前。
元照看得分明,孔在矜的膝盖骨,被他自己执拗地跪碎了。
森森白骨由内而外地刺破皮rou,挑出几酒坛子的殷血。
蜿蜒的鲜血潺潺,在孔在矜的控制下,不肯脏了魔君的坟头。
他就这样跪着,面色发白,冷汗淋漓,在魔君的衣冠冢前跪到疼昏过去,也挺直腰板地跪着。
日出日落、月泣寒蝉。
妖界的大功臣一直跪倒膝盖的伤自动痊愈,才摇晃不定地站起身,失魂落魄地离开。
自此之后,他每处理完一天的事情后,就去他的衣冠冢里面静坐喝酒。孔在矜酒量很好,无论多烈的酒,都没有灌醉过他。
孔在矜喝不醉,可谓借酒浇愁愁更愁。
自从元照的天魔之躯没了后,孔在矜也不睡觉了。他每晚笑着唤魔君,不停歇地找魔君的灵体。有时候在Yin暗的屋梁上找到了灵体,孔在矜碰不到灵体,无法使灵体离开屋梁。
他不介意,坐在屋梁上,和灵体待一个晚上。
他整个人越来越Yin沉、神经质,可每次看到元照的灵体,眼里都会聚拢一点神采,嘴角露出一点浅浅的笑意。
他和什么都听不懂的灵体说话。
什么都说,从神鸦七主那里学到了什么、发现了神鸦七主的什么弱点、竹墨隐蔽的计划,他事无巨细地对灵体说。
他坐在黑黝黝的屋梁上,看不清表情,道:“只要找到八样本源,就可以许下一个一定能实现的愿望。你想回来吗?”
灵体静静地悬浮着。
孔在矜道:“我想让你回来。”
灵体不为所动。
孔在矜笑道:“我是不是学不会知足?”
元照幽幽地叹息。
何必?何必呢?
你一边记挂泓光,一边记恨本座,殊不知泓光就是我。
你若真喜欢魔君化身的泓光,又是如何恨魔君,恨得要杀了本座才一解内心不平的?
倘若……你真对我情根深种,又怎么舍得从背后捅我一刀?
你知不知道,看见敌军阵营的你脚踏马镫,眼含恨意,恨不得亲手挖出我的心脏时,无论如何,我也是会难受的……
孔在矜近日很忙,他找了为罪人黥面的墨妖,让墨妖教他黥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