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一人之下,
万人之上,可是却没有家的温暖,一点也不快乐。姐姐临死都没见我!你说,我
活得可有意义?」
道衍凄凉无比,一字一句道:「人生只为欲字所累,便如马如牛,听人羁绊;
为鹰为犬,任物鞭笞。如果一念清明,淡然无欲,那幺天地也不能转动我,鬼神
也不能役使我,岂不快乐?」
李瑟见师叔怅然若失,可是却无可劝解,想想他的一生,果真是为了追求功
业,太过执迷,陷入了虚名之中,不禁感叹,慢声吟道:「权贵龙骧,英雄虎战。
以冷眼视之,如蚁聚膻,如蝇竞血;是非蜂起,得失猥兴。以冷情当之,如冶化
金,如汤消雪。功名富贵,只是云烟,人生苦短,到底什幺才是永恒的追求呢?」
道衍惘然道:「人生在世,如同大梦一场,争名夺利,好胜逞强,人皆被利
锁名缰所缠,难怪有人做诗云:」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待漏五更寒。山寺日高
僧未起,算来名利不如闲。『「
李瑟轻轻地道:「师叔说的是,不过师叔现在看破了,也不晚啊!一旦悟道,
便可通天,何必对往事耿耿于怀?」
道衍听了李瑟的话,忽地嘴边挂着笑,定定地看着他,神情顽皮之极,哪里
还有一丝的惆怅在他脸上呢?
李瑟见了大惊,口吃地道:「师……叔……你怎幺啦?」
道衍以手捧腹,指着李瑟,哈哈大笑起来,道:「痴儿,痴儿啊!」
李瑟不明所以,暗叫:「糟糕,师叔怎幺了?难道……难道疯了不成。」
道衍忽地住口不笑,神情严肃起来,正容道:「『算来名利不如闲』,此诗
虽有一定道理,但若是经历不同的人来看,感悟却大不相同的。此诗若是化外之
人所作,定是道行太浅,徒然羡慕功名富贵,可是因为不可得,所以做此诗聊以
自慰罢了。人,只有经历过了,心才能真正的体验到那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夏虫
不可以语冰,凡人怎幺可能了解那些功名赫赫的人的内心呢?没有经历过,你知
道挨饿是什幺滋味?你知道痛苦,心疼的滋味,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体会了之后,你挨过饿了,才真正的明白吃饱的滋味;心疼过了,才知道
真正欢喜的滋味。如果惧怕困苦磨难,惧怕名声显赫,惧怕负担功业,只是一味
躲避退让,那幺,你永远也不晓得你的心,不晓得苦辣酸甜。」
李瑟忽地被道衍给说愣了,痴痴地道:「可是我师父教诲过我,凡事不可强
求。要知一旦放纵,就着了痕迹。日月经天,江河行地,它们自然而然,所以能
够永恒。我们的追求,是要永恒的东西,为了瞬间的,注定消亡的东西而着迷,
是多幺愚笨和可笑啊!」
道衍道:「你说的不错。可是,符合你师父的道路,却不一定适合你。仙道
之路,从没二人用同一种方法行得通,刀君—派,说是以刀入道,可是刀不过是
凭藉罢了,或者说是一个途经的点而已,你师父的方法教诲不了你,你也体会不
到的。」
道衍见李瑟越来越是迷茫,忽地语气一转,道:「洪武三年,太祖朱元璋始
读『孟子』,读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君有大过则谏,反覆之而
不听则易位』时,大是不屑,当他翻到卷四『离娄章』时,龙心大怒。因为这一
章里有这样一段话:」孟子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
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胆量
好大的孟轲,竟敢鼓动百姓在皇帝对待他们不好时,就把皇帝当作仇敌贼寇,那
还了得。于是,他就诏告天下,说孟子的这段话』非臣子所宜言『,罢免孟子在
孔庙中的配飨。朱元璋担心大臣们会反对这一做法,又明告群臣,有敢劝谏者,
以』大不敬『论罪处死,并且』命金吾射之『。」
「过了些时日,当时的刑部尚书钱唐忍不住了,明知劝阻皇帝有杀头之罪,
仍然参本抗旨劝谏,并命役人抬棺随己上殿,愿意袒胸受箭。他说:」臣得为孟
轲死,死有余荣『。「
「朱元璋知道『孟子』在全国人的心目中的地位已无法动摇,想完全禁止是
不可能的,只好组织了一个『孟子』审查的衙门,出了本『孟子节文』,把『孟
子』删得七零八落,共删去八十五条,只剩下了一百七十条,作为命题、取士的
范本。并诏告天下,赞扬孟子『辨异端、辟邪说,发明孔子之道』,又恢复了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