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上空的烟花越发璀璨,顷刻间绽放开来,又像从天堂流泻而下的银河,纷纷扬扬向大地坠落。
室内,空气中流动着若隐若现的硝磷气味。
靳显钧握着原深的手,按住那只刚为原深戴上的戒指,静静地,尤为认真地看着原深。
原深同样注视着他,过了大约一个呼吸的时间,缓缓从他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依然没有低头,原深平视着靳显钧,将手指上的戒指拔出来放回他的掌心,替他逐一合拢五指,平静地说:“你知道我的答案。”
靳显钧松开手掌心,望着那只造型Jing美的男士戒指,半晌,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这么快就拒绝,不用再考虑一下?”
原深动了下身体,转身面对套廊:“你是不是哪里误会了?如果是因为我愿意跟你上床……那我可以去找别人。”
“不要说这种让人难过的话。”靳显钧提提嘴角,把戒指收回去,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原深的面抽烟,动作纯熟而老道。“如果你去找别人,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
为什么会选在今晚求复合……这种失败率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事,明显不符合自己的作风。靳显钧脑海中浮现出裘御志在必得的脸,那张脸丑恶到让他恨不得狠狠踩在鞋底。这个人凭什么跟他叫板?论权势、论手段、论相貌,他自诩没有一项输过裘御,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却叫嚣着要跟他作对,倚仗的不过就是原深的偏爱。
一道接着一道冲劲十足的烟气被靳显钧吸进肺里,他自虐一样大口吞咽,以掩盖心里切齿的妒恨。
感受到原深看过来的视线,靳显钧移开烟头,沉着嗓子说:“你跟谁上床,我就打断谁一条腿;如果你去找个瘸子,我也有办法让他这辈子都躺在床上。”
原深没被这种话吓到,反而挑衅地说:“我以为你会直接让这个人消失,就像陈家禾那样。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你一定能做得更好。”
靳显钧嘿然笑了笑:“我现在有点好奇我在你心里的印象了,杀人狂魔?还是没有道德底线的败类?”
“有差别吗?”
靳显钧耸耸肩,用力吸了口已经烧到底的烟屁股:“说真的,我还不够好吗?我不懂为什么这次回来,你会对我这么排斥。不过是该死的六年而已……”
“排斥?”原深重复着这个词,“我如果真的有意针对你,早就去举报你故意杀人了。”
靳显钧灭掉手里的烟头,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按了两下后,先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接着开口,像是提前打好了腹稿:“我,靳显钧,在这里自首。六年前被定性为校园自杀的江城中学陈家禾事件,幕后凶手其实是我。”
见原深诧异地看过来,靳显钧挑起眉毛,露出一个很难形容出来的笑容,接着在原深意外的表情里低头亲吻了一下手机屏:“——起因是他试图性sao扰我的男朋友,而我的耐心恰好也不够足。”
按下录音终止键,靳显钧抬手把手机抛进了原深怀里:“证据给你,如果你想举报我,随时都可以。”
原深拿着这只烫手山芋,眉心渐渐皱起:“你疯了?”
“哪天你能爱我爱到死去活来,我就是蹲十几年牢房都会在梦里笑醒。”靳显钧含着笑意,说出来的话却莫名瘆人。
“我看你最好先去做趟心理咨询。”原深把手机又抛回去,“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陈年老案,现在还有哪个警察愿意管。”
别说原深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陈家禾的事情上做手脚,就算他真拿着这只手机跑去公安局申请立案,一听说他要指控靳家太子爷,谁敢淌这滩浑水?靳显钧肯定也知道光凭这点根本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所以才敢大大方方地把证据送到原深手上。
原深给自己倒酒,晃了晃酒瓶,发现已经见底了。
“别喝了。”靳显钧说着,站起来走到壁橱前,从里面拿出叠好的两套日式浴衣,“这里有座天然温泉,我带你去感受一下。”
原深从他手中接过蓝色浴衣,两人推开拉门,一直跪候在门外的女侍双手交叠放在额前,微微弯了下身体,起身带着他们往更深处的一条长廊走去。
长廊很长,七拐八绕很容易把人绕晕。原深不知道这是建筑师别出心裁的设计,还是纯粹受地利限制。在其中一面墙上,他看见了许多在影视作品里常见的能剧面具,这些桧木雕刻而成的传统日文化面具形式各异,最广为人知的有般若面具,其余的原深叫不出名字,只是眼熟。这些面具或脸颊丰润惨白,或额宽颚长,眼睛不自然地狭长后拉,宽嘴张开,对于原深这种自认没什么艺术欣赏细胞的人来说,只觉得Yin森可怖。
靳显钧走在原深右手边,指着墙上这些面具说:“这是‘泥眼’,你看它的眼睛里面,涂的是泥金。”
原深凑近了观察,果然看到一抹金黄色。
“‘泥眼’在能剧《葵上》中出现过,讲的是一个嫉妒狂。”靳显钧与这块面具对望着,又指向旁边一块满脸烧红色、龇牙瞪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