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蕙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了碧色的床帐。
回到神上的寝殿了么?
她眨眨眼,似乎看见神君睡在她身侧,便又沉入了睡梦中。
激烈的欢爱很耗体力,她睡了醒,醒了睡,再次醒来时,已是下午。
“咳咳……”
喉咙有些痒,她猛咳一阵,怎么都停不下来。
“公主醒了?来,把药喝了。”
安姑闻声而来,身后的仙娥端着药碗,里面盛着乌黑的药汁。
萱蕙看见药碗,顿时一个激灵,像受惊的小兔子,从被褥里蹦出来,想离药碗远点,额头却不慎撞在了床柱上,疼得蜷成一团,眼泪汪汪。
安姑看着心疼,坐在床沿,将她揽入怀里,揉着她撞疼的地方。
“公主怕苦么?天界的仙药不苦,只是熬成药汁不大好看。我还放了些糖。”
安姑觉得这个年纪的凡人小姑娘都怕苦,便笑着给她解释。
她摇摇头,仍旧紧盯着那碗药。
安姑来回看看,发觉她的目光过于警惕。再一思索,才明白过来。
她的喉咙和眼睛,大概就是被一碗药给毒了去。
安姑叹气。
真是苦了这姑娘了。
她端着药碗出去一趟,回来时,里面的药汁已经变得干净剔透。萱蕙这才接过药碗,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她喝药一点声音都没有,一碗药很快见底。安姑摒退了仙娥,怜爱地抚着她的头发,“神上一时赌气,让你染了风寒,你莫要气他。这是瑶光神君的药,喝一碗,很快就能好。”
她点点头,投来询问的目光。
神上在哪里?
安姑说:“神上出去了。”
没说去处。
少女想追问,可是想了想,又乖乖地点头,表示自己会很懂事,不会因此吵闹。
安姑很欣慰,正要起身离开,却被她拽住了手。
她在安姑手心飞快写字。
——药人是什么?
安姑的脸色变得僵硬起来。
心中的不安感变得越来越浓了。
药人是什么不可提起的禁忌么?那位神君为什么会说她是药人?
安姑垂下眼,斟酌片刻,才说:“这件事……公主还是问神上比较好。”
她摇摇头。
问过了,神上不说。
安姑又说:“既然是神上都不想说的事情,我就更不能说了,还望公主海涵。”
她都这么说了,萱蕙只好作罢。
安姑离开后,她便睡下了,半梦半醒时,忽然听见有路过的仙娥低声议论:
“神上最近都冷着这位吧?”
“说不定呢。”
“唉,连神上这等男子都喜新厌旧……”
“可不,大约男子天性如此。”
萱蕙醒了,没有打扰她们的聊天,更没有跳出去指责。
以前在皇宫时,类似的话她听了太多。
她现在只认准一件事。
神上是她的夫君。
仙娥们叽叽喳喳地又说了一通,有一个说:“我看呐,应该不是喜新厌旧。这位怎么说都只是个药人。你们想,天帝陛下虽然召见了她,但神上没带她去赴宴,陛下也不曾说什么,可不就是只把她当药人了么?”
正好说到萱蕙想知道的事,她顿时竖起耳朵,悄悄站到窗边。
“药人就该认清自己的本分。”
“要不是神上中了毒,需要她解毒,神上哪是区区一个凡间公主配得上的。”
“也就是凑巧和神上命格相合罢了。”
萱蕙耳边轰地一下炸开。
她突然想起来,被带到这里之前,安姑给她洗了几遍药浴。那时她还以为神仙喜欢洁净,这是一门礼仪。
难怪那位神君提起药人时,神上不愿多说,也不想解释。也难怪和她欢爱时,神上分外强势粗暴,不曾怜惜过她。
难怪安姑不肯多说,原来是怕她伤心。
萱蕙摇摇欲坠,感觉到喉头有些腥甜,便强自镇定下来,急急在脑海里搜寻神上爱护她的蛛丝马迹。
可是,思来想去,除了欢爱结束后的吻,神上对她并无不同。对其他仙娥冷冰冰的,对她亦然。
就连赴宴的谕旨,听说也是别的神君的意思,和神上没有关系。
那全身流淌的温热气息,便是神君拿她当药鼎么?
可她心心念念把神上当做夫君,小心翼翼地爱着他。
不,不会的,都是仙娥们乱说,神上心里一定有她,不能为她们的话乱了心神……
她呆呆地站了很久,勉强找了个理由。
她本来就是皇兄献上的祭品,能跟在神上身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是药人也没事,只要神上喜欢她就好。
而且,神上还是她的恩人。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