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有什么意思。”许言笑笑,“就是想问问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我好给你们腾地儿。”
沈植脸上没表情,转身走进衣帽间,说:“还没定下来,你别多想。”
还没定下来——好迂回的一个答案,真是有无限的可能性呢。
许言懒得琢磨今晚之前两家人已经接触过多少次,天天睡在一起的枕边人居然马上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虽然只是商业联姻。许言现在不恨自己眼神好了,如果他今天抓瞎直接路过了,下场就是在沈植订婚前临时收到滚蛋通知,被灰溜溜扫地出门,那才是真的难看。
他看着沈植的背影,问:“我不该多想吗?你们都见家长了。”
“那也代表不了什么。”沈植说,“你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
你继续给我当牛做马就可以,其他的没资格管——许言猜这是他的言下之意。其实不用深究言下之意,沈植的态度就能说明一切。
“好吧。”许言放平枕头,说,“那我先睡了。”
第5章
“起来了?”许言摆了早餐上桌,仰头朝正下楼梯的沈植说,“刚巧,早饭好了。”
“怎么起这么早。”沈植理着衬衫袖子,头也不抬。
“你忘了吗,我昨天睡得早。”许言笑笑。
沈植这才看他一眼——还是那副没心没肺嬉笑厚颜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许言吃饭的时候也不爱说话,两人安静吃完早饭,外边司机到了。许言放下筷子:“我上去给你拿外套,你再吃点。”他说完就上楼,没过一会儿把外套和领带拿下来,沈植抽纸巾擦了擦嘴角起身,许言帮他套上领带,仔仔细细整理好。沈植垂眼看他,又抬手看表。
“今天晚上回来吃吗?”许言把外套递给沈植,问他。
沈植穿上外套,说:“回来吃。”顿了顿,他又说,“你鼻梁上有根睫毛。”
“哦。”许言摸摸鼻梁,又看看指腹——好像没弄下来。他笑着把头抬起来一点,说,“我看不见,你帮我拿一下。”
沈植皱了皱眉,他已经穿好外套准备往外走了,许言以为他肯定懒得搭理自己,不过这次失算了——沈植转过身,抬手在他的鼻梁上摸了一下。这一刻两个人靠得很近,沈植的眼神也认真,许言看着他,看着这张脸,他十八岁的时候为这个人动了心,也吃了苦。一转眼好几年,现在再看,仍然非常好看——眉眼,鼻梁,嘴唇,下颚,是透着冷漠和Jing致的好看。因为年轻,还没有岁月积淀的过于成熟的痕迹,但已经是超于同龄人的沉静。
这一刻同样也过得很快,沈植放下手的同时转身出门。门打开,又关上,许言回身收拾餐桌。
第二天是许言在岗的最后一天,同事知道他要离职,特意攒了个局给他饯别,许言笑笑说饯别就不必了,就当是庆祝我暂时告别社畜生活吧。
傍晚,许言收拾好东西,打完最后一班卡,跟同事一起离开公司。他几个小时前给沈植发了微信,告诉他自己今天和同事聚餐,不能回去做饭,沈植回复他‘知道了’。
聚会上不出意外许言被灌酒了,他没拒绝,毕竟大家也没什么机会再见,最后一餐,尽兴就好。结束后同事要送他回家,许言摆摆手:“你们明天还要上班,早点回去休息,我打个车就行。”
“你对象在家吗?打电话让她来接你一下吧。”同事说。
“对象?”许言有点头晕,茫然地想了一会儿,他笑了笑,说,“他最近不在家,我自己回去。”其实他也……真的好想让沈植接自己回家一次,可是很遗憾,情侣间这样常见的事,整整四年,他没有经历过。他怕麻烦沈植,所以从来不说,可现在细想,但凡沈植对他表露过哪怕半分爱意,自己也不至于连这样的小事都不敢开口。
最后同事帮他打了车,许言报了地址后,听见有人‘哇’了一声——那片住宅区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
“许经理,你深藏不露啊!”
许言靠在后座上懒洋洋地笑:“没有,房子是我对象的,我就是一小白脸。”
其他人纷纷表示不相信,一阵玩笑与道别过后,车门关上,世界很安静。许言闭着眼,车窗外的绰绰光影在他脸上飞驰而过,车里正放着歌,谢春花的《借我》。
许言的喉结动了动,开口跟着唱。
借我不惧碾压的鲜活
借我生猛与莽撞不问明天
借我一束光照亮黯淡
借我笑颜灿烂如春天
借我杀死庸碌的情怀
借我纵容的悲怆与哭喊
借我怦然心动如往昔
借我安适的清晨与傍晚
……
他唱得五音不全,跑调到没法听,最后声音颤抖发哑,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问:“要纸巾吗?”
“不用。”许言睁开眼——没哭。他说,“就是困了,还有多久能到?”
“五分钟。”司机又看了他一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