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洛赤着脚缓慢走出浴室,雌虫急匆匆的脚步声正巧撞开了卧室门。
雄性空洞的目光扫过他的脸时,阿内克索心里蓦得一顿。他很快收起了心思,将注意力都集中到雄性的身体上,并很快从年轻雄子撇动嘴角的小动作发现了端倪。
阿内克索的右手裹着绷带,他的骨头还需要至少两天才能恢复完全。他双手抱臂,靠在了那扇唯一能通往外界的门边上,刻意把右手放在了显眼处,看不出过多情绪:“你想让我来,我便来了。”
希尔洛捏紧了拳头,又松开了。
“狄克诺,”他觉得嗓子干得发痒,连带说话时呼吸都不畅了,“请你不要把自己无干的联想加诸到我身上。”
“我们已经没有关联了。”雄虫再次强调道,他在床边站定,深吸一口气,作出决定:“我知道你不喜欢弗兰西,他可以由我教养。你肚里那个,你喜欢可以留着。”
“你要怎么教养?拖着这幅躯体,”阿内克索深深望着他,还是控制不住情绪,“拖着这幅叫我揪心的躯体?你如何单独抚养那个孩子。”
希尔洛靠在了他对面的墙上,微微颔首,凌乱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眉眼。空荡荡的袖管加深了他整体的脆弱感,让他看起来既易碎又倔强。
“希尔洛,雄主,”雌虫向他走了两步,不确定雄虫的舒适区距离,停下来观察他的反应,“我为我昨天的所作所为道歉,我愿意用余生向你赎罪。但是,”他再迈出一步,“唯独这件事,你自暴自弃损毁自己身体健康,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妥协。”
天生的领地意识不允许坐视自己的所有物受损,雌虫更是将这一原则贯彻到了彻底。之前希尔洛是被他虫伤害,他还可以疯狂报复,将情绪发泄出去,获得些许心理安慰。现在,他保护的小虫竟然不听他再三劝告,让破损的肌体再添新伤,阿内克索一方面气愤到发狂,一方面又遵从本性心疼得不行,两种念头交错撕扯,不相上下,折磨得他发疯。
毕竟,这一次,他没有了可以憎恨的对象,他也无法去恨这样的雄子。
“希尔洛,我们回首都星,或者其他任何什么你想去的地方,远离这一切。”
不管夹在他们中间的症结是什么,不经过爆发是永远无法找到解决办法的。
希尔洛下垂的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别自欺欺人了。”他抬起头,曾经澄澈的绿眼变得些微浑浊,发恨似得说:“抚养弗兰西的方法很多,倒是不劳元帅阁下挂心,我应该会新娶两房温柔懂理的雌侍帮忙照顾,说不定过了几年,就能给阁下您发我家三子、四子的受洗观礼函了。”
“不可能的。”阿内克索淡定得否定,“你根本不会给除了我以外的雌虫碰。”
雄子讽笑出声,轻轻摇着头,“狄克诺,你总是太自以为是。我就不该容忍你不孕七年,还力排众议保全你尊严,拒绝了那么多更合适的结婚对象。”
雌虫的指骨发出毛骨悚然的咯吱摩擦声,但阿内克索竭力维持着轻松的语调,一针见血指出:“想激怒我,逼我把你囚禁起来,再让我心怀愧疚一辈子?”
希尔洛藏在口袋里的手指顿时蜷紧了。
无所遁形,真的是无所遁形啊。
如果不是雌虫说出来,可能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潜意识还存有这种想法。
他成功戴上了冷漠的面具,坦荡直视着雌虫:“接受现实,狄克诺。学会接受现实,你未来的日子或许会过得没这么自怨自艾。我只是说出了多年来隐忍的话,不止是前面那段,接下来的也是——”
雌虫身上的怒焰简直快要化作实体,冲破天花板了。他在语言的不断激化中朝雄性逼近,不甘、绝望、不信、怀疑、和愤恨交织融合成了致命的易燃物,当雄子形状娇美的唇无情吐出最后一句话时被彻底点燃——
“你知道这些年你不分场合的善妒给我带来了多大麻烦吗?阿内克索,我真后悔当年在病床前答应你不知好歹的请求,”希尔洛自嘲得抖了抖空袖子,话语的威力堪比超浓缩粒子炮,一句轰烂了雌虫的理智线,“不然,这会我的右手肯定还在。”
他话音未落,雌虫一拳轰了过来,挟裹着飓风深深砸进了一秒前他脑袋的所在处,SSS级的力量等级直接砸穿了最高级别的防护墙,连带着下面的线路集合一起碎了个稀巴烂。
计划顺利。
希尔洛通过拍侧排查,推测这个位置会有线路集合,这也要多亏于他在业余时间对各类舰船的结构探索。仅凭他的力量级,想要撬开炮轰都打不穿的钢板实在太过勉强,而一个勃然大怒的SSS级雌虫就完全可以做到。同时,他还必须要保证对方这一拳能正好挥出所有积蓄的怒气,毫无保留。
电源短路,备用电源会在最迟四十秒内启动,现在的电子门出于逃生开启状态,他只要解决掉面前的障碍,就能顺利逃脱暴君的控制了。
被电线触麻了的雌虫还没反应过僵硬的身体,他年轻的雄主已经动手了。
——从这里刺进去,握住刀柄旋转半周,搅碎腿部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