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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久未相见,一顿饭边喝酒边八卦,吃了三个多小时,安灼拉意犹未尽,还想续摊,沈行知道何正法第二日要和大法官们开一整天的会,忙拦住,说好第二晚再约,这才分别叫了人来开车。
何正法喝了点酒,身上暖洋洋的,衣服又厚了点,上了车干脆解开扣子,他这日一大早就起床赶飞机,正打算趁着车开回宾馆的路上睡一会儿,手机却突然响了。
刚刚席上安灼拉和沈行一口一个“弟妹”,固然是开玩笑,却也叫得他心头微热,如今看到手机上“邹凯”那两个字,也觉得比平日悦目了些,接起电话时甚至带着些柔情,“喂?”
“何正法!”邹凯的声音一如往日,中气十足,何正法不得不把听筒稍微拿得远了些,只听他兴高采烈道,“猜我现在在哪里?你宿舍楼下。怎么样,惊喜不惊喜!”
何正法听得一呆,第一反应是,看门老大爷还健在么?
他们宿舍楼管的极严。宿舍里住的多是青年男女法官,保不齐就有些小侍子想了办法往里面凑,看门老大爷对他们向来是不假辞色,主题一句话,要搞出去搞,别在我楼里瞎搞。
他来不及感到惊喜,先感到了惊吓,战战兢兢地问,“啊,你怎么进去的?”
“喔,你们大爷很好的,我来的路上打了几只松鸡,分了他一只,他就让我进来了,还送了我自家酿的土酒。”
听筒里有悉悉窣窣的声音,似乎是衣物的摩擦,邹凯听起来一边跟他电话一边在走动。小何法官想起今夜盛京有雪,天气想来寒冷,正想跟他说自己不在,让他早些回去,那边突然传来了打火机的声音。
何正法竖起了耳朵。“等下,你在做什么。”
轻微的吱吱声,然后,“砰”一声响,隔着听筒小何法官听得差点跳起来,同时听见邹凯喜气洋洋的声音,“快开窗,看烟花。”
哔哩哔哩的声响随之不绝,何正法双手握住脸,想象了下此刻在宿舍里看到这番奇景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再过几秒钟他们中就会有人推开窗,搞不好就会有人居高临下得跟邹凯对话,“年轻人,你这是追的谁啊——”
危机当前,何正法当机立断,“邹凯!现在马上,进三单元,密码123456。”
邹凯第一次听到他用如此强硬的命令语气说话,条件反射地动作,跑到了三单元门口,输入密码,进门后才意识到,哇,入幕之宾,登堂入室了。瞬间激动的脸色都红了。
门外的烟花还在燃放,一朵朵升空后,在半空炸开绚丽花朵,将整个宿舍楼前的空地照得雪亮。
果然有好事者推开窗户往外张望,隐约听到人语,“咦,这是谁放的?”极目四望,却不见一个人影。
邹凯得意的抬头望着上空,这些烟花是他提前埋在雪地中,然后用引线一个个相连,点燃了一端后,便会持续燃放一段时间。
寻常引线在雪地上容易熄灭,他这还是队里队员老三,家中世代做烟花,专门让家里给递出来的。
夜空中烟花次第绽放又慢慢熄灭,想到楼上那人此刻与自己同看此景,邹凯难得沉默,只觉得心中柔情无限,等到最后一颗烟花的光影消散,才清了下嗓子,跟对面说,“那啥,我现在在楼道里了。”
何正法提心吊胆地听着电话里的动静,总算等到那边的声音安静下去了,听到邹凯这一句,马上又意识到,他现在待在楼道口,万一有晚归的师兄妹,就会撞个正着。
大家都在法院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彼此都脸熟,乍然见到个生面孔,万一以为是贼,就地扭送去派出所,可也挺麻烦的。
他心中轻叹,嘴上却只好说,“你右手边有楼梯,先上来,我住在703。”
邹凯听着,立即右转,三步并作两步的往楼上跑,脸烧红了,一心只想着,“终于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招真管用,回去要狠狠亲老三一口!”
他体力强悍,以跑百米的速度爬了七层楼,气都不带喘的,眼见703的门牌就在眼前,正要伸手按门铃,听电话里的何正法说,“到了么,钥匙就在门口窗台的绿植里。”
邹凯眨了眨眼,一边从绿植里找钥匙,一边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待他看了门,看到里面漆黑一片,才终于认识到,“……你不在?”
何正法不出声的叹了口气,“对。我现在京城里。”
邹凯连灯都没开,直接扑倒在靠得最近的一个平面上,“你怎么不早说。”
何正法一口气堵在胸口,他这儿还没抱怨,邹凯他竟然还抱怨起来了。
然而邹凯说话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何正法几乎能想象出他原本明亮的眼神瞬间因失望黯淡下去的样子,想想这个人好歹也是开了三个小时长途过来的,他尽量温和的回复,“今早临时接到了个出差的活,忙着准备。我不知道你会来。”
他顿了一下,加了一句,“下次来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
邹凯听着他的声音,又高兴起来了,跳起身来,到墙边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