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管的管不着,不要你管的,你却什幺都管!」
「你真正该管的管不着」!
我的心在砰砰跳动,她很久以前就说过这些话,我却一直没有仔细琢磨其中
的含意。真相似乎近在眼前,而我却抓不住它……
不够,这些信息还远远不够!小雨还说过什幺?我放慢车速,以此延长这次
和小雨同车而行的时间。因为我感觉到,身边抱着手,低着头,脸色冰冷的小雨,
她的内心,正通过那些猜不透的哑谜,向我呼救。而我如果没能及时回应,她就
再难对我打开心声!
我努力回想,小雨之前说过的这些令我疑惑的话,却似乎隔着一层窗户纸,
只要捅破,就能看到屋里的秘密,可是现在,我却不知如何才能打破它!
「他不是真正想要给我什幺,你知道吗?他对我的,只有索取,索取,索取!」
我心头一惊,倒抽了一口凉气,难道……
「海变灰了。」「不会再蓝了。灰了,就是灰了。」
我一脚剎车,将车子急停在路边。我脑中不断回放着「不会再蓝了」这句话,
交替着「索取,索取,索取」这激动的抗议声……
我转过头,凝望着小雨。因为此刻,她也正望着我!
「你知道了。」小雨喃喃的说:「你都猜到了。」
我点点头。
小雨的眼泪,突然决堤而出,一瞬间,就糊满了她整个俏丽的脸庞。她高声
痛哭:「司纪!司纪!」叫着,扑到我怀里,大放悲声。
「你父亲,他,他居然……」我颤抖着抚摸她的秀髮。
「你知道我为什幺叫这个名字吗?」小雨痛哭道:「沈春雨!沈春雨!我为
什幺要叫春雨?因为我是春雪的女儿!春雪过后,就是春雨!我只不过,我只不
过!!」
她哭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只不过是母亲的接替者。她的父亲沈家明,把她……
我难以相信这个事实,但小雨此刻,正实实在在的扑在我的怀里,任由她的
悲伤,湿透了我的衬衣。
「带我走!带我走!」小雨抬起头来,哭得红肿的眼睛,悲切切的望着我:
「带我离开这个家,我不想再看到这个家里的任何人!你说过,要带我去美国,
我愿意,我一万个愿意啊!」
她嚷着,叫着,看到我点头后,又笑着,哭着。
我替她擦去眼泪:「我会带你去美国。但是在这之前,我需要向你的父亲讲
清楚。」
「不要!」小雨大声说:「他……他会反对的,他想独佔我,以前就一直把
我关在家里,除了上学,我哪也不能去。就算在学校,他也布置眼线,监视我,
不许我有朋友……我……」
我叹息道:「不用怕,有我在。家明再怎说,也是你的父亲,我以前的朋友。
我不能就这样把你带走,我一定要和他说清楚。」
见我坚持,小雨也就没有再说什幺。她抽泣着,坐在车座上,一只手拿着我
递去的纸巾,另一只手扶在我的胳膊上,紧紧抓着我,就像怕我丢下她不管一样。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说。
「那天你终于把父亲的灵堂移走了。」小雨说:「我大大的鬆一口气……」
她抽噎着:「我想……太好了……司纪叔叔终于把爸爸的遗像移走了……因为我
看到他……就害怕……」
我一边开车去公墓,一边拍拍她的手:「没事了,没事了。」
「后来我又想……他对我这样……我却不敢反抗……」小雨说:「我一直……
都不敢反抗……我连把事实告诉你……都不敢……」她抽泣了几声:「我后来……
在想……爸爸已经死了,我应该鼓起勇气……和过去道别……重新生活……我应
该到他的墓前,跟他说,再见!爸爸。再见!你给我的生活。再见!你给我的黑
暗!但是我……没有勇气……我只敢远远的坐着,心里不停的骂……我有时骂他,
有时骂我自己,因为我太胆小……我在心里骂了很久,又在心里哭了很久,还是
不敢到他墓前说话。那时我想起……你带我去海边散心……看着海,我的心情可
以好一些……我就去了海边……」
我叹口气,没有说话。
「我回到家以后,虽然看不到爸爸的灵堂了,可还是……一切都很压抑,这
个家里的一切,都让我不断想起往事……」小雨慢慢止住了抽噎:「所以每隔一
段时间,我就会再到公墓,想要把话说出来,但每次都不敢说。我只好又到海边,
求一个放鬆……直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