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发长长了不少,一半黑一半黄,梳着中分的头,像剥了一半发霉了的香蕉。他一吸鼻涕,鼻上的鼻环就在那打颤。又厚又发紫的唇上还打了唇环,断眉上还打了眉钉。耳朵上也打了一排耳钉,各种廉价的耳钉往上扣,难以形容的配色。
身后是两个新换的小弟。
“哎哟,这不是小疯狗吗?”赖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破锣。他拍着冻得发红的手,眯着眼道,“我就说我们会再见,这可不就再见了吗!”说着走得更近了些,“小疯狗,我可想你。这几月我过的一点乐趣都没有,就想再见见你。”
褚骁的嘴角已经落了下来,修长的指沿着手里那罐旺仔牛nai的铝罐边缘摩挲着。
天色已晚,街道上人烟稀少,每到过年时分就是这般,平日里的繁华都市此刻如同一座偃旗息鼓的空城。
褚骁欲走,冷冷吐出二字:“滚开。”
可赖三眼里却露出了疯癫的光,他舔了舔唇上的唇环,“好不容易找到点乐子,可不能就这么放你走。”
褚骁哂笑,“我以为你专程在堵我。”
赖三嘴里打了个卷,“倒也算不上是专程。”
褚骁挑眉。五十六中门口,难不成还是偶遇?
“小疯狗,陪我走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两个不lun不类的跟班已经堵在了褚骁身后。
褚骁撩开微拢的眼皮,一掀唇角道:“好啊,那就换个地方。”
褚骁走在这三个人中间实在太出挑,但他身上的狠戾又似乎同他们极为搭调,于是过路的人只是投来惋惜的目光。
赖三像是和褚骁很熟一般,自然而然地和褚骁找话聊。“那条老护着你的狗呢?今天怎么没在你身边转了?”他脸上带着笑,说出满嘴垃圾话来。
褚骁喝着他的旺仔牛nai,一个字都懒得回答。
“要不然你们两个跟了我吧?你们两个能打,我挺喜欢的。”
褚骁觉得,不是赖三癫了,就是赖三疯了。
又走了一段,他们穿过小弄堂,准备拐进大路路口的时候,褚骁看到一人,长身玉立地依着电线杆子正在看手机,那人听见脚步声便抬头朝着他们这里看了一眼,脸上原本的笑意全然垮塌了下来。
“哟,原来在这里等着。”赖三左右扭着脖子,仿佛已经兴奋了起来。
褚骁踹开挡道的一个跟班,走了过去,“你不是接单去了?”
白帆为了赚之后的生活费,又开始营业,所以最近他们补课的时间都会提前十五分钟结束,白帆去接单,褚骁回家。今儿是年前最后一个单。
“老板临时有事,改时间了。”白帆道,“怎么回事?”
褚骁:“遇见了,他想打,在找地方。”
赖三撵着脚底下的石子在背后喊道:“聊够没?”
白帆看着赖三,眼里没有温度,是无波无澜,看不出任何情绪,幽黑且沉寂的死水。
褚骁的眼神虽戾,但总透露出太多的情绪,愤怒的、挑衅的、不屑的、嘲讽的。
白帆却不一样,他从不像褚骁那样一点就着。这个人的情绪藏得极深,轻易不会外露。可一旦能被轻易察觉,那就说明此事不能善了。
白帆握住褚骁的手腕,带着他往车站走。
“这么就想走了啊?未免太特娘的不把我赖三放在眼里了!”赖三被白帆的无视给激怒,伸手就要去捉褚骁。
白帆眸色一寒,推开褚骁,一手挡下赖三,一手一挥拳而上。
赖三被他打得猝不及防,直接倒在了两个跟班身上,嘴角裂出血口。赖三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哈哈哈哈,有意思。你先动的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可以试试。”白帆的声音是褚骁从未听过的音色,低沉、沙哑,像是把怒意压在喉口发出的浊音。
褚骁皱眉,他还来不及思考,赖三已经冲上去和白帆动起手来,另外两个小跟班也围了上来。
为了以防路人报警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赖三一行就把褚骁和白帆往小弄堂里逼。
赖三出手极脏,手里藏了东西。才交锋了几次,白帆的手背已经是皮开rou绽,鲜血淋漓,他却不甚在意。
赖三受了白帆一脚,捂着胸口背抵着墙喘着气笑得有点癫狂,“好好好,你让我开始有点兴奋了。”
白帆冷漠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张了张五指,满是粘腻的血。他舔着唇,发出了一声低笑。
“白帆!”褚骁被那两个难缠的小跟班隔得离白帆有点远,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昏黄灯光下的那个背影,有些心慌。
他一着急,节奏就乱了。赖三那两个小跟班见准了机会,一个从背后反箍住褚骁,用手脚锁住他,另一个毫不客气地照着褚骁的胃砸了两拳。
“叫你特么的再打我!”一小跟班擦着嘴角的血,反手就给了褚骁一巴掌,“呸。我让你再打啊!”
褚骁的胃被打得直抽,身体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往外吐。
白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