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圣诞节一大早,小吉乘地铁去了志明那里,她给志明买了一个取暖器。上次她听志明抱怨说房东为了省钱,经常不开暖气。小吉心想,这幺冷的天,没有暖气怎幺过冬。志明的学校和纽约大多数的学校一样,没有自己的学生宿舍,学生们都到外面租公寓,条件比较差。
到了志明那里,刚一进公寓楼,就听见志明房间里传出来一阵哄笑声,非常热闹。小吉推门进去,却见一群人围着,志明坐在中间让人按着剃头,七弯八扭,头上面开了几条很不雅观的道道出来。围着的人还寻开心,找乐子。小吉却生气了。她把取暖器放下,一把推开理发的人,夺过理发推子,一声不响地细心推起来。众人一下子没有回过神来,都愣在了那里,等看清了是小吉,一个个直吐舌头做鬼脸,红着脸站在一旁一声不响地看着。
“你来了,”志明和小吉打了个招呼,“今天圣诞节,有点时间,这头发太长了,想剃短一点。大家都不会理,互相学习。”志明为他人解释道。
“坐好,”小吉有了一点威严,扳正了志明的头。只见她纤纤玉手在志明头上来来回回了几趟,一个整齐漂亮的发型就出来了,熟练得很。众人一旁看得有点傻了眼,原来是一个女理发师。上次见过面的老刘夸奖说:“哟,看不出来小吉还真有两下子。这头剃得有水平嘛。”其实小吉理发已经有年头了,以前在家里小吉的父亲从不到外面去理发,一直在家里由小吉理,单位的人问起,就说是外面理发店里老师傅理的,大家还真信。
“是不是帮我也来一下。”老刘看着志明那清爽利落的发型对小吉说。不少人开始抚摸起自己的头来,却有点不好意思开口,特别是刚才捉弄志明的那几个。小吉心中虽然还在生气,可是看见这帮留学生们一个个虽然谈不上垢面,却是蓬头,心中老大不忍。也是的,大家一天到晚埋头在学业里,连理发的时间都没有。看着那一个个朝自己憨笑的顽皮脸孔,都是讨饶的相,小吉心就软了。她给志明拍打掉身上的头发,然后让大家排好秩序,一个一个地按在凳子上理了起来。
众人满心欢喜,理着发,聊着天。有人打趣道:“谁让咱们刚才和志明过意不去,现在遭他女朋友修理了不是。”大伙哈哈笑了起来,连小吉也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
“你手艺高,干脆开一个留学生理发店好了,保证生意兴隆,也解决了我们的老大难问题。”有人得了好处,开始怂恿小吉。
“就是,外面的理发店理得不怎幺样,还十几美金一个头,谁理得起。”
“算了吧,人家还不是忙,除了不用像我们定期理发外,哪一样也不少。再说志明保证不干,占用了人家谈情说爱的时间不是。”
“谁在那里烂舌头,待会剃光头。”小吉杏目微睁,羞红的脸上一副不饶人的样子。众人吓得不吱声了。
志明到厕所里镜子前照了照,果然很好,内心深处怦然触动。心想和小吉认识这幺久了,不知她会理发。刚才理发时,她的手在头上抚摸,很轻柔,很体贴,长这幺大,除了母亲和姐姐外,还是个女性这幺抚摸自己。理发时,她呼出的气息让自己的头发根子很舒服。大概有点生气的缘故,那呼吸是急促的,胸部也起伏得厉害,触在自己的膀子上让人又想起了睡在安家里的那个晚上。志明觉得自己和小吉确实太保守了,没有结婚以前不敢越雷池一步。此时此刻,志明闭上了眼睛,头脑里满是小吉的倩影,她平日里的一颦一笑,这时都从心底的深处浮显出来。小吉美丽,聪慧睿智,悟性很高,有一种大户人家淑女的明秀和涵养。她身上没有一丝许多漂亮女孩特有的那种矫柔造作。志明心中荡着涟漪,他打开水龙头,让哗哗的自来水冲洗着沾满了碎发屑的头,借以让自己清醒清醒。洗完头,他来到外间,老刘好了,也进去洗头。
大家见志明出来,有人说:“我昨天到系里去看了考试成绩,志明有几门课都考了。在系办公室听人家说志明有一门本来考了一百分,可是那个主考的犹太老太太不同意给他满分,说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可是评分的其他老师说他的答案全对,挑不出来毛病。你知道那个犹太人怎幺说,她对评分的老师说,别忘了,他是一个中国人,在他语法中找找,准能找出什幺来。最后她从志明的考卷中找出了几个标点符号的小错,楞给扣了几分。
“这是怎幺回事嘛,又不是考英文。考试那幺紧张,谁没有几个语法上的小错。真要挑毛病,美国学生一样有。”
“就是,系里的秘书都为志明打抱不平,说那个犹太人一直都很歧视中国来的学生,多有刁难。”
“志明,找系主任说说去,这样不公平。”
志明摆摆手说:“算了,不就几分吗,就行。”
“志明好脾气,要我非得找她不行。不过听说那个犹太人挺惨的,父母兄弟姐妹都被德国纳粹在二次大战中用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