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哭丧着脸道:“你明知道有了灾病!拿病孩子来坑人害人?”
春玲跺着那跷腿子,冷笑道:“谁能证明是原来就有病?放屁!你拿来证据!——你自己不会饲弄孩子,弄病了反过来讹赖我!”
面对春玲的铁嘴钢牙,那汉子再无话可说。光瞪着眼望着这插金戴银的“潘金莲”闷声不响。突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随手拾了块砖头,就要砸春玲。早被他身旁的吴长方、吴顺子等维持秩序的人挡住了。这会子,秧歌、旱船。狮子和乐队都歇了下来。齐围上来看热闹。人们嘁嘁嚓嚓,渐渐理清了头绪。知道是春玲收养了慧慧的遗孤,那女娃儿没福消受,患了重病。春玲就转手卖给赵庄的光棍汉赵老六了。
这时吴长方向吴顺子使了个眼色。吴顺子便轰那赵老六走,说:“什幺事以后再说,别破坏文艺宣传活动!”几个后生便来驱赶赵老六。赵老六一屁股蹲下来,石夯般只是不动。
听到小女儿遭了这许多磨难,又得知娃儿不堪其苦患了重病,文景心如刀绞。她抚摸着娃儿那嗦嗦发抖的稚嫩肢体,说不出是怎样地心酸和心痛。只是安慰娃娃:“纳,海纳。别怕!妈妈在。妈妈绝不与海纳分开……”。文景把自己的胸脯贴紧娃儿的身子。她要用自己的全部身心、一腔柔肠向海纳表明:妈妈对她的爱是多幺深沉、多幺真切、多幺坚韧和富有力量。让海纳知道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受到哄骗、胁迫和伤害了!
上场的锣鼓声又响起来了。一伙子维持秩序的后生众星捧月般护送春玲到十字街心。春玲又摇身一变变成笑盈盈的潘金莲了。西门庆(吴天保)不知出了什幺洋相,逗得全场的人轰然大笑。原来在赵老六这边看热闹的人呼啦一下都朝那边涌过去了。只有光棍汉赵老六横在文景娘儿俩跟前。他六神无主,双眼七稀八惶地来回转,一会儿盯着高跷上的春玲,一会儿盯着文景怀中的娃儿。
文景想抱着孩子离开。可十字街口封了个水泄不通。另一面又被那汉子挡着。环顾左右,没有一个贴心的人给她仗胆儿。顿觉孤儿寡母势单力薄。想想爹刚才的感叹,不禁悲从中来。假若文德还活着,有个毛头小伙子护着,到底胆壮些。先前演员们休息时,乐队上的人也休息,吴长红碍于红梅花在场,竟不肯过来问个长短,不由人一阵阵儿心寒。他竟然还不如他二哥吴长方重情义呢!瞧人家对春玲是何等宽容和体贴!
正月日短,不觉已到正午。不少惦记午饭的妇女已熙熙攘攘回家做饭了。演员们也收了场,陆陆续续回大队卸装去了。屋顶上的老人娃娃也慢慢儿下来了。那汉子见春玲无事人一般踩着跷子又说又笑,与同伴们一同朝生产队走,就着了急。急忙挤进人群追春玲去了……。
那汉子与春玲高一声低一声争执不已。春玲突然性起,大声训斥那汉子道:“大新正月,与你动真的不吉利,你以为老娘怕你?看我拿把刀子骟了你!”围绕在“潘金莲”身边的年轻人便起哄叫好,异口同声说:“好,骟了!”场面比正经演出都热烈。
文景这边得了空儿,忙穿过南来北往的人流,朝自己家走。望见二妮等跑旱船的在收拾道具,吴长红和冀二虎们在整理乐器。文景亦顾不得与她(他)们打招呼。可是,她刚刚穿过十字街口,就被那汉子拽住了。他说:“留下三百块钱!”
这时,那些回家的人们又停下脚步,来看这汉子和文景的纠缠。文景的爹娘和海容也过来了,他(她)们也替文景打抱不平,说:“问她要的是什幺钱?”
赵老六道:“我当初买娃娃花了三百块!”
文景道:“你给了谁钱问谁要去!”
赵老六道:“你把你闺女卖给她,她又卖给我,如今你又舍不得你闺女,这不是该轮到你掏钱了幺?”
原来这姓赵的把海纳当作是文景亲生的闺女了。
文景和她娘一听这话,知道是发生了误会。她娘就可着嗓门给人们解释事情的真相。同时也希望那汉子再返回去找春玲讨钱去。
“那潘金莲说她是从你这儿买的,花了三百块啊!”那汉子听明白事情的曲折来由,更急了。眼珠子胀得铜铃似的。
春玲的信口雌黄把文景气坏了。她脸色苍白,一手抱了娃儿一手拽了那汉子,要他一起去大队找春玲,当面质对去。乐队中的一位好事者原本要带了小锣儿回家,见又有好戏看了,敲一声锣,鼓动那汉子道:“走,质对去!”
赵老六一听又要与春玲交锋,就有点儿胆酥,踟躇不前。就在他权衡利弊的一刻,二
妮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