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
“一会早点回去...”
“嗯”柯燃只能凭着本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音节,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发出更多的声音,不做出更多的动作,只是全身的每一处都在微微地颤栗。
“柯燃”
“嗯”
“....”樊江寒顿了很久,却什么都没说,他笑着给柯燃整了整外套领子,然后拉着箱子转身向安检口走去。
说什么,说我爱你,说等着我,还是纯粹只为了留下一句话就如同留下一个未完待续,好作为下次见面的理由。
那句没说出口的话到底是什么?
柯燃呆呆地站在原地,觉得空空荡荡地,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樊江寒一块走了,他痴呆而又空洞,就像是无情的岁月带走了他的青春年华,一瞬之间就让他苍老如斯。
樊江寒最后一次回过头来,他向柯燃挥了挥手,转身向前走去,排队,过安检,离柯燃越来越远,他终于消失在了门后,不见了。
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柯燃觉得浑身轻飘飘的,脚踩在地面上也感受不到什么。
四下的灯火渐渐亮起来,整个城市车水马龙,繁华的灯光在眼前闪过,就是一团模模糊糊的影子,热闹的喧嚣在耳边响起,就像隔着一层穿不透的薄膜。
东南西北,柯燃已经分不清方向了,他打了个车回到了出租房,回到他和樊江寒的家。
“啪”墙上的灯光应声而开,雪白的光芒照亮整间屋子,沙发上没有人,卧室里没有人,书桌前没有人,厨房里也没有人....
樊江寒是真的走了。
55# 痕迹 最后他站在栏杆上,曾经樊江寒的位置,看着远处的灯火,像极了那日的樊江寒。
樊江寒给柯燃留下了一屋子的痕迹,一只猫,一本相册,还有满满当当的回忆,然后走了,柯燃听了樊江寒的话,放弃了那些所谓的生意,继续回学校上课。
生活好像没什么变化,但这只针对不相干的人而言。
刚开始的那几天,不管白天有多累,柯燃晚上都睡不着觉,他一个人躺在两个人曾经睡过的床上,静静地呼吸着,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房间里安静地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回音。
前不久的时候,樊江寒还在自己身边,一晃眼人已经走了,只是留下的痕迹还消不掉。
这两天柯燃很疲倦,但是一丝睡意也没有,他一闭上眼睛,记忆的碎片争先恐后地在他脑海中涌现,从高中时候开始一直到跟樊江寒分别,所有的细节他竟然都记得。
拘留所中是他惹他第一次生气;出租车上苍白而冰冷的脚踝;在哈尔滨滴水成冰的凌晨,樊江寒风尘仆仆地赶来,满身的疲惫还没来得及卸下来,他靠在雪白的墙壁上正对着柯燃笑;在很多的秋日的午后,樊江寒给他唱歌,为他弹吉他;文艺晚会上穿白衬衫的少年向台下投来一瞥;柯燃站在校园的围墙下,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他;他飞快的骑着自行车,带着樊江寒疾奔在大街小巷中;第一次的青涩和紧张……
柯燃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这个房间里处处都有樊江寒的痕迹,衣柜里有他没带走的白衬衫,书桌上有他挑选的笔筒,床单上有他的痕迹,卫生间里有属于他的味道的沐浴露,就连地毯都是他最爱的。
他终于受不了一般爬起来夺门而出,凌晨的大街显得有点空荡,连车都少了很多,这种空荡到全世界只剩下一个人的感觉让人莫名的孤独和害怕。
柯燃漫无目的地闲逛着,他走到到两人经常去的公园,坐在那张经常跟樊江寒并肩而坐的椅子上,突然就想起了冬天最冷的那几天的时候,他给樊江寒买了一个最美味,最好看的冰激凌,樊江寒不喜欢吃甜的,最后是两个人一块分着吃完的,当时他们就是坐在这张长椅子上。
他一根接着一根的续烟,地上扔满了烟头,直到天色开始发白。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他的生活只是为了生活本身,一日又一次机械的重复。
二斤半好像也生病了,不吃不喝的开始掉毛,几天就瘦了一圈,柯燃带它看了一次病之后仍然不见好转,最后只能带回去交给荣晴照顾。
二斤半被送走之后,柯燃又搬回了学校里边的寝室,他彻底不敢回出租屋了,只是交了很长时间的房租,匆匆收拾了一些东西就也逃了似的离开了。
邓林,赵曼,蒋舟这些朋友看在眼里,担心在心里,劝又不好劝。
柯燃看着很正常,按时上下课,按时吃饭,除了拼命的沉浸在代码和程序的世界里之外对什么事情都不关心,他的情绪好像出于一种麻木而又混沌的状态。
他越是沉默,别人就越是担心,其实这种状态是最可怕的,打闹发泄也是一种发泄痛苦的方式,最危险有害的就是沉默地忍受。
甚至有时候邓林都故意惹柯燃生气,想把他热火了,向以前一样,打打闹闹,或者揍自己一顿发泄一下也好,无奈邓林都打算牺牲到这个地步,柯燃对他还是相当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