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揭穿谎言,只折磨自己,换取那个人一个不忍的眼神。
有几日,她恍惚的很,接我放学的时候总是要绕着着一大圈,是和回家相反的方向,行驶了几公里之后才停下来,把车靠在路边,撑着脑袋看向窗外。
她望的是一个女人。每一次,我们去看的时候,她总坐在那一座矮平房前,灰扑扑的砖墙砌成女人的背景,一头蓬松的头发,长裙贴合着娇小的身材,手里绕着织毛衣的线团,没有针。
她好像是一幅画,无论我们去多少次,她都是那个样子,把毛线团散开,再把线重新缠成团。
当时我并不明白母亲带我去见那个女人的意思,我也不知道母亲望向那个女人的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我以为像她那样的女人一定会去大闹一场,但她每次看一会儿就默默地开车回去了。
我的好奇心在作祟,在疯狂的怂恿我去一探究竟。
我撒谎瞒过了班主任,趁着上课的时间骑着我的自行车疯狂的驶向目的地,风声呼哧呼哧,我的心脏也砰砰地跳。
假装打前门公路经过的时候,女人果然坐在那里,她没有注意到有人在盯着她看。最终我决定绕一周房子看看有没有能够偷偷溜进去的地方,一层的矮平房,前面开了两扇窗子,房子右侧紧接着菜市场,左侧开了一口小窗,我趁着左右没人的时候踩着自行车爬了进去。
那是一间厨房,屋内很暗,窗户的光在木桌上投出不规则的图形,一个有裂纹的碗倒扣着,一两只苍蝇在桌腿边打架。扭成一团的帕子随意的搭在盆架上,还在往下滴水。
滴—答—滴—答—
我捏紧了手,大拇指用力摩擦着食指和中指,拢紧了衣服。
每个房间是通的,在厨房门口就能看见那个女人背对着我,肩膀一耸一耸的,我莫名觉得瘆人的慌,恐惧在我心里生根。我躲在墙后,竭力地控制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我蹲下来,背靠着墙给自己加油打气。
女人并没有任何要起身的迹象,我心里默念着乱七八糟的咒语猫着腰从门口走了过去,平安地到达另一个房间。
我从房间的窗户缝隙看过去,女人依然在团线。
这是一个女人的卧室,粉红色的床单和被子,床头堆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玩偶,看上去已经保留了很多年,有些玩偶的手臂都已经脱线了,漏了点棉花出来。单看以为是一个小女生的卧室,但墙壁上挂着的衣服表明这是一个女人的房间。
屋内陈设极其简单,一张床已经占了一半,还有一个与这个房间完全不登对的柜子摆在墙角。
一块立钟和柜子放在一起。
我想不清楚母亲为什么会这么关注她,我找不到有男人生活过的痕迹,相反,如果不是门口就坐着一个女人,我甚至觉得这里像是被搬空的家,丝毫没有人生活的气息。
最后一举了,我决定打开柜子看看,秘密都在Yin影里。
柜子没有上锁,我轻轻的拉开,随着光线一点点的吃着暗影,里面的东西也清晰的呈现在我的面前。
当我的眼睛聚焦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我终于明白窥视别人的秘密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那是一张边缘已经褪色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清秀的模样还能看见,笑颜仿佛触手可及。照片从中间被折了一道,我把另一半摊开,出现了我再熟悉不过的一个男人,我的父亲。
而在他和女人的中间是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男孩的照片是从别的照片上剪下来用胶水粘上去的,用黑笔画了两条线分别牵在男人和女人的手里。
而更让我惊讶的是,这张照片上我认识的面孔不止一张,还有另一个曾一度出现在我的梦里面带我去看会飞的大象的人——陈川。
他是我的父亲和另一个女人的儿子。
我当时七岁,两年前,我遇见陈川的时候也是七岁。而我的父亲和母亲在结婚后的第三年才决定领养我。
这意味着什么?我那时无从得知。
当我强压着胸口涌上来的难受准备偷偷离开的时候,我听见了背后轻浊的呼唤:
“川儿,你回来了?”
身体猛地一颤,等不及我反应,脖子就被毛线缠住,我没想到一个柔弱的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我的挣扎是徒劳的。
“川儿,回来了就别走了,妈妈……妈妈会好好看着你的,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跑出去了……”
我揪扯她的袖子,想让她认清楚我并不是她的儿子,她的眼神空洞无神,似乎毫无知觉。
突然,我脚下那块地板活动了一下,下一秒,我便带着被松开的毛线一起坠入了黑洞,脑袋砸上尖角晕了过去。
我被人从地下室救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天,当他们发现我的时候,我正抱着腿缩在角落里,听到顶上有动静,立马站起来跑过去。
“妈妈”
来的人确实是我的母亲,她抱住我的头就开始大哭。
我躺在救护车上的时候,见我听那位救护人员悄悄地对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