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骜又问:“你们掌柜的什么时候回来?”
伙计冷汗直流,“快了,快了。”
说话间,掌柜的被人叫了回来,他也是头一回见这场合,不仅衙门的捕快和仵作来了,就连七王爷也来了。
掌柜的有些犯难,做生意最讲究的便是一个诚实守信,他花了大量人力物力和时间寻得蝶翼,买货的贵人也给了银钱,这本是一件银货两讫之事,他们这么一来,他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赫连骜又问,“这蝶翼的买主是谁?”
掌柜终于松了口,“小人不知那位买主姓名,买主是托了人来寻小人买的。小人这儿不过是普通的药铺生意,还望几位莫要为难小人啊!”
他又道,“若是几位等得及,小人再寻人去东海,给几位再买一盆?”
“不行!”乌衣瞳着急道,他的绯红等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掌柜无奈地看着身旁几人,“求几位莫要为难小人啊。”
“不如这样吧。”
赫连骜与乌衣瞳还想坚持一番,顾怜英终于开口解围,“我听闻这蝶翼有一个特性,它的枝干在被剪下之后的半个时辰里,插入醋土中培育,不多时便有生根发芽再长之势,若是那位买主不想转让,那么我们可否寻他商量一番,只剪一截枝干?”
“这……”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掌柜的冲顾怜英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明日买主会寻人来取货,几位当真想要这蝶翼,不如去寻他商量商量?”
几番周折,乌衣瞳终于妥协,丢下一句明日再来,便扭身跑开了,赫连骜见他又跑了,也追了出去。
纠纷已经解决,聂铃儿松了口气,拍了拍手继续去巡街,然而刚走出不久,却见顾怜英依旧站在那店铺门口迟迟不动。
“顾先生也想要那蝶翼?”聂铃儿问。
顾怜英眉头紧蹙,脸色微沉,这肃穆的神色仿佛变了一人,一时惹得聂铃儿大气都不敢出。
“聂姑娘,明日你寻几人躲在暗处,看看到底是谁定了那盆蝶翼。”
聂铃儿尽量压低声音,“顾先生,你可是有什么发现?”
顾怜英微微摇头,“目前只是猜测,我还有一些东西需要验证。”他猛地抬头,吓了聂铃儿一跳,“聂姑娘,这蝶翼是一样亦正亦邪的东西,若是用得好了,便是好药,若是用的不好,便是毒|药。”
众所周知蝶翼有致幻作用,有令人入眠的效果,只是很多人都不知晓,它的根jing与枝干若是遇到盐水便会产生剧|毒。
“竟是如此?”聂铃儿气得跺脚,正要回去将那盆蝶翼收了,但一想起哥哥的吩咐,她硬是忍了下来,“此事我定要同哥哥禀报!”
“聂姑娘不必担忧,这蝶翼在大瑞很少见,即便在东海也不多见,知晓蝶翼属性的人大约也不多,顾某也只是有一丝顾虑罢了。”他道,“只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还需要劳烦聂姑娘寻人盯一盯。”
说完,顾怜英便告辞了,他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做。
顾怜英一头钻进了停尸间,大抵是天气越来越凉,停尸间也有股钻脚心的凉。
简小郎冰冷的躺在那里,身上盖了一块麻布,他近前将麻布掀开,神色木然,许久之后,他转身从柜子上拿了他的刀具,似是在问自己,亦是在问简小郎:“你为何会吊在树上?是谁帮了你?又是谁害了你?”
手起刀落,血ye涓涓不息地往外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简小郎的脏器,视线落在了胃部,又是一套行云流水的手起刀落……
聂青刚处理完公务,打算去牢里瞧瞧那对婆媳,经过停尸间,被一股极其难闻又刺激的味道劝住了脚步,他正要近前去打探,却见顾怜英浑身血污从里头走了出来,浑然是个血人,着实吓了他一跳。
“怜……怜英啊!你这是……这是这是……”聂青有些语无lun次,他还是头一回见如此模样的顾怜英,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Yin冷又生人勿近的压迫之感。
平日里他也不是这样的!
顾怜英见来者,也是吃了一惊,连忙往后退了半步,“大人,属下方才在剖|尸。”
聂青轻咳一声,尽量叫自己镇定,“可查出些什么了?”
顾怜英紧蹙眉头,摇头,“他大概是子时前后死的,死前还吃了一桌酒席,属下在他的胃里还发现了云里醉。”
云里醉可是一等一的好酒,寻常人家轻易可是吃不到的。
聂青咦了一声,顾怜英也道,“大人是不是觉得有些说不通?”
聂青点点头,“土地庙的乞丐证明,柳氏是丑时才到的。一个弱女子从简小郎家跑至土地庙,至少要花一个时辰,况且她还崴了脚,若算上时辰,她……”
顾怜英轻叹一声,“看来大人要单独提审那位柳氏了。”
“怜英可要一块儿?”
顾怜英低头看了看自己如今的样子,“那还请大人稍等片刻。”他也想看看当日条理清晰来喊冤的柳氏,会如何解释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