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眉毛略动了一动,任她攥着,小声道:“睡不着,你跟我说会儿话吧。”
“说什么呢?”
皇帝略一沉yin:“就说一说,我走以后的事情。”
其实有些东西,暗探也查了,他知道一点。但他更想听她亲口说。
在夜里,人的感情可能会较平时更加细腻一些。想到他是因为自己而受的伤,许长安的心就越发的柔软。见他问起,她也没隐瞒:“还能有什么事?就是找啊。你刚一不见,我就猜到可能是坏事了。我跟我爹吵架,只怕被你给听去了,你生气就走了……”
“我当时没想走。”皇帝突然打断了她的话,“确实在气头上出门了,不过很快就想回来听你解释。只是昏迷不醒,被带回京了。”
承志心思简单,用情也深,明知被她欺瞒,也没怪她分毫,还帮她找理由。
黑暗中,许长安双目圆睁,嘴唇翕动。
她是他走以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对他有些情意的。她当年有意利用,还在得手后说了很多伤人至深的话,而他那时竟然还愿意听她解释。
心里闷得难受,似乎有什么堵在胸口。半晌她只轻轻地叫了一声:“承志……”
“嗯,我在。”
许长安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到了嘴边,也只是又叫了一次他的名字:“承志。”
“嗯。”
握着皇帝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轻轻蹭了一下,许长安调整了一下情绪,缓缓说道:“……后来发现有了文元,就留了下来,还说服我爹,对外说是我们成亲,又和离了……”
“没和离,还是夫妻。”皇帝突然插了一句。
许长安忽略心头涌上的莫名情绪:“……有了文元,我爹也就不再琢磨过继子嗣的事了,我继续打理金药堂,又发展了几个分店,还请了一位从御药房退下来的制药师。”
皇帝轻哼了一声:“你很在意金药堂。”
当初假装喜欢他,也是为了那几间铺子。
“对。”许长安也不想骗他,“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学医制药,以振兴金药堂为己任。算了,不说这个了……”
她有意说的轻松一些:“你知道吗?我爹一开始,想让他叫承嗣的。他是真不会取名字,承嗣哪里能当人名了?还跟你重了……”
“重不了,我叫沈翊。”
许长安:“……哦。”
担心她多想,皇帝又续上一句:“不过你如果喜欢,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许长安唇线微抿,没有做声。皇帝一点点退让,她为什么不能在小细节处让他开心呢?
想了想,她轻轻唤了一声:“沈翊?”
明明只是换了个称呼而已,可不知怎么,皇帝听了,竟是心头一热:“嗯。”
他下意识伸手想拥她入怀,却因动作过大而牵动了伤口,倒抽一口冷气。
许长安听在耳中,立刻坐起身来:“你别乱动啊。”
后背伤口犹疼,皇帝却笑了:“好,不乱动。”
许长安仍不放心,起身下床,执了远处黯淡的灯来查看伤势,折腾了一通。
皇帝侧卧于榻上,看她长发逶迤,为自己忙碌,觉得这一刀挨得也挺值。
记着帮忙换药的事,许长安睡得并不踏实。半夜换药重新入睡后,她才睡得沉了。
甚至皇帝早起去上早朝,都没惊醒她。
她安静躺着,长发散开,右手松松握成拳,放在枕畔。
皇帝凝视了她一眼,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年后第一次早朝,真正要处理的政务不多,大多都是朝贺。没过多久,皇帝就宣布退朝了。
一旁的有福心中微讶,皇上不是要宣布封后的么?怎么没提这回事儿?
不过皇帝不开口,有福当然也不会去多事,只小心询问:“皇上,回永华宫吗?”
皇上身上有伤,脸色犹苍白着:“不,备车,朕要去太傅府。”
有福微惊,但还是应道:“是。”
苏太傅年前上了折子告老,皇帝也准了。只是他旧疾未愈,不宜奔波,因此还在太傅府,尚未返乡。
听说皇帝来了,苏太傅眼皮狠狠一跳,立刻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测:难道皇上后悔了,不愿留他性命了?
参拜皇帝时,苏太傅两腿打颤,咳嗽不止。
“平身吧。”
“皇上,老臣并非要赖在京中,实在是病……咳咳……”
皇帝摆一摆手:“朕不是来驱逐你的,只是来提醒一下,苏爱卿忘了一件事情。”
苏太傅不解,抬眸看向皇帝,见其脸上并无多少血色,更看不出太多表情。他只能小心说道:“忘了一件事?老臣不知,还请皇上明示。”
“还乡之前,不该就当年湘城之事详细地写个折子吗?”
苏太傅一怔:“这……”
皇帝眉梢轻挑:“嗯?”
“是。”苏太傅心中暗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