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卓钺心神不宁时,郦长行捏了捏卓钺的手:“别急,还有下一家。”
接下来这商队去的地方他们也都不陌生——是那军械所的参将家。在这处他们停留了也有一盏茶时间,又往下一处去了。
此时小嘎眉头紧皱,低声道:“这样完全无法判断。今日雪下的大却满,路上行人不少,雪面已经完全泥泞,无法通过车轮轧雪的深浅来判断货物重量。现在,火铳很可能已经在这群草原人的车里了。”
关曦明恼道:“那还不如直接上去吧他们拦下!”
卓钺摇了摇头:“事已至此,我们就看到最后。万一与他们接头的是最后一家,我们现在出手就完了。”
谁竟知道,草原人最后去的这一家,竟然也是他们的老熟人。
卓钺盯着不远处的人影,眯起了眼睛:“刘富裕?”
这犊子竟然还没死?
刘富裕与卓钺的“缘分”也算是颇为深厚了。早在还没开站之前,刘富裕就是卓钺所在卫所的总旗,因为军田私占的事情他和卓钺闹得十分不对付。前世刚刚开战,刘富裕逮着卓钺一点小错处就拼命败坏他的名声,让卓钺的声誉在军营中变得很差,自此一路走了下坡路。
今生吸取了前世教训,没有让这个姓刘的小人得逞。后来在行军途中,刘富裕也看不惯卓钺屡立战功,两人频频起冲突。他们的最后一次交集是在沧衡城,刘富裕发现了他们偷偷去郸州买粮食,两人因这事打了起来还同时受了处分。
后来他又立战功不断升迁,自然和这小人没了关系。卓钺以为他或许早就战死了,没想到此时竟然又见了面。
郦长行微微扬眉低笑了起来:“有意思。他竟然也和草原人有关系?”
关曦明捏紧了拳头,愤声道:“这人以前就会私占军田!他绝对是那种通敌的人!”
从情感上讲,他更愿意相信刘富裕是叛徒,也不愿相信此事和张老黑有关系。
片刻后,商队再次从刘富裕的院落中出来。这次他们没有再在城中徘徊,而是直奔城门而去。
这群人已经得手了,他们要走!
卓钺伸手往后一摸,狞笑了声:“就现在。”
————
一阵倏忽的寒风刮过,吹掉了草原人的兜帽。他猛地回头看去,却唯见纷扬的白雪没头没脑地飘在天地之间,似是出殡时撒的引路纸。
“大、大人,”旁边的商贩见他驻足,忙问,“怎么了?”
“快走。”那股凉意让他有些不安。
商贩陪笑:“大门就在前面了。那位说守城的都被打点好了,不会有问题——”
草原士兵低吼:“我说加紧速度!”
商贩一激灵,立刻狂甩起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马痛呼着长鸣一声,拼命蹬地艰难地拉着货车跑了起来。草原士兵绷紧了全身,伸手摸向自己斗篷的深处——
头顶!
一股悍然霸道的杀气猛地从上方突刺而来,如有泰山压顶之力!草原士兵连看都来不及看,抬手用力一挡,一声金石相撞、山峦崩裂的声音震裂了人的耳朵!
草原人眦目欲裂,隔着雪刃他看到了那人的眼睛——
那双Jing亮、冰寒、沉黑、刚毅,如同煞神般的眼睛。
相撞的兵器震得草原士兵半身一麻,踉跄退了几步。卓钺从房顶上一跃而下突袭不成,往后纵身一跳于雪地中站定,咧嘴冷笑一声:“反应倒快。”
“快走!”草原人纵声大吼。
卓钺一挥宣花斧飞身而上:“休想!”
草原人双手持锤回挡,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商贩们吓得瑟瑟发抖,被剩下的几个草原士兵护着夺路而逃。然而屋檐上转瞬又跃下几人,正是关曦明、小嘎和几个中原士兵,几人拦住商队去路抽刀而去。
卓钺正厮杀得酣畅,忽然一道人影插入二人中间,正是郦长行。
“干什么!”卓钺已好久没有杀得如此痛快过,被人打断顿时大为不满。
郦长行手持兵器替上了卓钺:“你身子不好,别动元气。”
瞬息间,街上已经混战成一团。卓钺趁着众人缠斗的功夫飞身过去,掀开罩在货车上的油布一看,顿时看到了码的整整齐齐的二十杆火铳!
这些草原人,果然是来偷火铳的。
路上的厮杀声惊动了城内的巡防兵,片刻后数队人马同时赶到,把这条街道照得灯火通明。商贩们纷纷崩溃地跪地求饶,几个草原人见大势已去,纷纷喘息着退在了一处,冷冷地看着周遭不断涌来的中原士兵。
卓钺紧攥宣花斧,厉声喝问:“你们是哪族人?城中与你们接头的是谁?”
几个草原人面色冷凝,嘴角纷纷泛出了冷笑。
关曦明上前一步喝道:“现在投降,可以绕你们——”
忽然雪光一闪,几个草原人同时拔出匕首用力攮入胸口,干净利落地了解了自己的性命!
鲜血喷洒,溅在了货车和商贩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