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日未见,他身上似乎少了些原先的沉郁Yin冷,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犹如宝剑出匣,锋芒耀目,直叫人挪不开眼,又不敢逼视。
阮月微恍惚了一下,蓦地回过神来,连忙垂下眼帘目不斜视。
她低头时用眼角余光瞥了眼太子,只见他正转头和豫章王说笑,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听太子对桓明珪道:“许久不见你来我宫中,在忙什么?”
桓明珪笑道:“太子殿下知道我的,无非就是风花雪月、yin诗作对。”
太子笑道:“你这日子过得倒是逍遥。”
说罢嘴角的笑容淡了些,因他忽然想起,自己如今被卸去了监国之任,也是个闲人了,可他却逍遥不起来。
桓明珪笑道:“殿下若是有兴致,下回小王府上设宴,叫人送帖子去东宫,请殿下务必赏光。”
太子道;“久闻你府上雅集群英荟萃,有机会我定要去看看,你可别说话不算话。”
陈王在一旁插口道:“六堂兄的筵席有没有英彦不知道,群美荟萃是一定的。”
他眯了眯眼,瞟向阮月微,勾唇一笑:“恐怕到时候二嫂拦着二哥不让去呢。”
他的声音像油里拌了醋,又酸又腻,阮月微只觉倒胃口,却不能形于色,耐着性子应付:“五弟说笑了。”
太子听着实在不像话,可大节下的与这种糊涂人计较,倒显得自己气量狭小,只得当作没听见,在案下安抚悄悄握了握妻子的手以示安抚。
就在这时,忽有一个内侍走来,朝皇帝小声耳语几句。
皇帝的脸色微微一变。
桓煊认出那内侍是皇后身边的大太监,电光石火间,便猜到了是什么事——母亲连这一年一度的家宴都不肯出席,只因筵席上有他。
他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大约是早有所料,说不上难受,只是心往下坠着,像是灌了铅水。
果然,皇帝脸上的愠色藏也藏不住,他对那内侍道:“难得一家人团聚,难道要朕亲自去请她?”
桓家的血脉里大约有什么缘故,男子个个宠爱妻子,即便皇帝不像兄长一样痴情,与皇后也是少年夫妻、鹣鲽情深,他贵为天子,后宫也简单,多是潜邸的旧人,即便皇后带发修行,后宫里也没进新人,他去温泉宫甚至连个伴驾的嫔妃都不带。
皇后性子孤高狷介,他一直很包容,她要带发修行,他二话不说便在后宫中修了尼寺,却仍将后位留给她。
可包容也有限度,皇帝这回是动了真怒,三子三年未在宫中过年,太子又娶了新妇,他以为即便看在夫妻情分上,她也会露个脸,没想到竟执拗至此。
皇帝的气性也上来了,站起身,一拂衣摆:“也罢,她要朕去请,朕便去请。”
那内侍脸色煞白,“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叩头谢罪:“陛下息怒,娘娘的确是染了风寒……”
皇帝冷笑了一声。
天子动怒,殿中众人都停了说笑,眼观鼻鼻观心。优伶也不敢再奏乐歌唱,束手垂头而立,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大公主起身道:“阿耶,女儿去请母亲吧。”
太子也道:“阿姊宽坐,还是我去吧。”
“不必,朕自己去。”
皇帝知道妻子的脾气,纵然是她疼爱的长女去请也无济于事,但他亲自去请,她到底不能拂了他的脸面。
就在这时,桓煊站起身,走到皇帝跟前行礼:“儿子前日心疾未愈,方才饮了冷酒又有些发作,便先行告退了,还请阿耶见谅。”
皇帝的怒气像是瞬间被人抽干,他看了一眼儿子,眼中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佳节带来的一点喜气被沉沉的暮气冲散。
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缓缓点头:“那便早些回府歇息吧,若是痛得厉害,叫人去尚药局请个奉御看看。”
桓煊道是,又行一礼,向着兄弟姊妹们一揖,便即向外走去。
齐王走后,殿中的气氛不复方才融洽,皇帝向内侍挥了挥手,示意让乐舞继续。
笙箫声起,空落落的大殿总算显得热闹了些。
渐渐的,方才的事如一片Yin云散去,众人又开始谈笑起来,其实在座诸人中,只有桓明珪和齐王来往多些,其余兄弟姊妹也就是见面点个头问候一声,与陌生人不差多少。且他去西北三年,岁除宴缺了他也不觉得少了什么。
皇帝不知是被子女们的欢声笑语感染,还是不想在嘉节扫兴,不一会儿依譁也拾起了笑容。
太子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问豫章王道:“对了子玉,上回奇遇的那位佳人,后来可有下落?”
桓明珪本不欲详谈,但架不住太子追问,只得含糊其辞道:“略有眉目。”
太子来了兴致:“哦?怎么说?”
皇帝注意到他们这边动静,也笑着问道:“在聊什么?这么热闹。”
太子趁机揭过方才的话题:“回阿耶的话,方才是在说,子玉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