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轩这高中不太行,师资不够好,听说S城的好高中,人家高一就能做高考题了,”许盈满面愁容,皱纹耷拉在眼角,“我想着给他转学到W大附中,人都找好了,明天下午去请人家吃饭。维桢,你给弟弟讲讲W大的事儿啊,明天他要是一问三不知,搞黄了怎么办?”
林维桢笑了笑:“放心吧姨,其实W大附中不光是有外语特长,张子轩数学不是挺好的吗,让他自己说也没问题。等会儿我带他去学校里转转。”
许盈一嗦吸管,叹了口气:“怪他小时候管的不严,该背单词的时候净打游戏……”
张子轩一个头两个大,手里的鸡腿都不香了:“妈,咱能说我点好不?”
许盈瞪了儿子一眼。
人到中年,尤其是家里有个高中生,所有的生活节奏都被打乱了。许盈的丈夫张煜是企业二把手,单位效益好,家里不愁钱花。她自己开着一个小服装店,生意做的有滋有味,一周七天裙子不重样,小高跟哒哒哒,走的比二十岁小姑娘还妩媚。直到张子轩的成绩单有了考不上大学的趋势,许盈才急起来,几千几千地砸钱给他报补习班。
这也和林维桢太省心有关,许盈也没想到学霸学渣同出一门,形成了如此惨烈的对比。
林维桢初中的时候就跟着许盈过了。他的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去世,只有一个姨妈,自那以后监护人填的都是许盈的名字。
许盈叹他可怜,尽心待他,但不是亲生的孩子总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不教育也不是,吵的重了也不是,更别说十来岁的男孩子自尊心一个赛一个强,没办法像打骂张子轩那样不顾忌。
好在林维桢懂事,初中过完就考上了寄宿学校,还是全省最好的高中,除了按期给生活费,许盈也不太管这个外甥。
“我们班同学好多家在外地,爸妈都不方便过来开家长会,”那时候的林维桢打电话说,“你和姨夫工作都忙,不来也没关系的。”
后来林维桢考了大学,一个学期后就开始接零工,做家教,虽然攒不下什么钱,但不动父母留下的积蓄也能租一间小房子,许盈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她心里门儿清,林维桢早就过独了,逢年过节回家吃个饭就好,给自己养老什么的,她也没想过。
林维桢还在给张子轩打圆场:“人家打游戏好也是聪明啊。”
张子轩一横脖子:“就是!电竞选手是个正经职业!”
许盈翻了个白眼,知道说不过两个小崽子,索性偃旗息鼓,话头转向林维桢道:“一个人在外面辛苦,有事儿给姨打电话,能帮的我们肯定尽力,啊。”
林维桢点点头,心里暖暖的。
少时的伤痕一层一层地结着痂,隐匿在看不见的深处。他弯了弯标志性的笑眼:“走吧,去W大逛逛。”
高中生总是对大学心怀期待的。饶是在高铁上还对逛校园不屑一顾的张子轩,此时也恨不得多长几只眼睛。W大的教学楼颇有设计感,从各个角度眺目,都看得到图书馆的尖顶。笔直的主干道两旁翠色犹存,树荫下摆着一排长椅,长椅上坐着一个格子衫男生,咖啡杯握在手里,似是在等人。他看见林维桢时眼睛一亮,略一扬手,打了个招呼。
“西班牙语的同学。”林维桢言简意赅,朝许盈和张子轩解释道。
许盈颇为欣慰地点点头,觉得林维桢的人际关系也不用自己Cao心,刚要趁势教育一下儿子,转身却发现张子轩一脸心驰神往地朝右看。
穿白色碎花长裙的女孩骑着单车掠过,掀起一阵轻柔的风。地上的落叶打了个卷儿,飘飘悠悠停在张子轩脚旁,淡淡的香水味盈至鼻尖,令人心痒。
张子轩着实羡慕了林维桢一把——W大的女生颜值都相当不错。
趁许盈还没脸黑,林维桢迅速接过话头:“我们这儿是新校区,听说修建花了好一笔钱,四教附近还种了一片樱花树,要不要过去拍个照?”
几十张拍下来,许盈心情比日光还亮,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少女时代。林维桢挑了最好看的,顺势发到了家庭群。
没过一会儿,许盈的手机叮咚一响——张煜发来了一个标准的中年常用表情大拇指。
中年夫妇的狗粮相当致命,张子轩看着许盈都快笑出蜜了,不无感慨地凑过来,戳破了林维桢的心机:“你要是天天在家,我妈更年期发作能少一半。”
“学着点儿。”林维桢笑道。
他正要退出微信界面,忽然看到了某个置顶万年难遇地出现了一个红点未读。
“谁啊?”张子轩看他表情不对,瞬间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贼兮兮地凑过来。
林维桢侧过身去,果断按掉锁屏键:“小组作业。”
因为专业性质,整个外院的学生都与“小组作业”四个字相爱相杀许多年。去年五一假期,林维桢带着三门课的小组作业回家,开着视频会议一遍遍演练,让张子轩抱着篮球在小区等了他整整一下午。
如果张子轩做法语听力,一定不会听错的一段话就是:大家好,我是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