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伸出胳膊圈住他的脖子,笑意盈盈:“是有点那个意思。”
白忱为难地挑了挑眉:“不好吧。”
苏醒将他的上半身拉得更低些。
“有何不好?”
白忱思忖片刻,语速很慢:“你会很痛。”
苏醒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不怕。”
极其罕见的,一向从善如流的白忱竟然哑口无言了。
从事实上来讲,他们根本是一个人,反正早晚都是他的。但是潜意识里又在抗拒着那么做,细想还会泛起一种让呼吸都变得困难的痛楚。
苏醒定定地盯着他。那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像是一面镜子,照得人所有的Yin暗都无所遁形。
白忱觉得有些刺眼。
顿了顿,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露出笑容:“留到关键时候不好吗?”
就像平日里的任何一个微笑一样,温柔中带着宠溺,拥有让人安定下来的力量。
苏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撒开搂着他脖子的手,泥鳅一样的翻了个身顺便把脸捂住了,还蹬了几脚被子。
白忱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他露出的一点绯红色的脸颊,看着他那副从头到脚都在高兴的模样。
他笑不出来。
他胸口发闷。
脑海里那个声音又开始冷嘲热讽:“怎么,你还有愧疚的时候?”
白忱不欲与他争口舌之快,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那个声音便消失了。
缓了缓,他翻身上床,在苏醒旁边躺下,将背对着自己的他整个搂进怀里。
苏醒没有反抗,却扔不肯转过来正面他。
白忱嗅着他发间的香气,在他耳边低语:“我也很期待与你的,关键时候。”
苏醒干脆一把拽过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捂得严严实实。
白忱无声微笑,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这条大虫子,很快就把他哄睡着了。
可他自己却丝毫睡意都没有。
他将苏醒的被角往外拽了拽,把脸露出来,让他能呼吸得更舒服一些。
然后他就盯着这张脸出了神。
“我都替你想了,难道你不想?”那个恼人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白忱扯了扯嘴角,心情复杂。
原来七万多年前自己的性子这么讨人嫌,难怪那时候神界的见了他都要绕道走。
第二日一早苏醒醒来的时候,白忱已经不在云声楼里了。
问了丫头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用早饭的时候问起百里云声,才知道他是“讨说法”去了。
苏醒喝着粥,想起来那天下午神君那个波涛暗涌的笑容,在心里替那些将要被“讨说法”的人捏了一把汗。
乌云压顶,长空万里不见一丝阳光,所有草木均是干枯,狂风大作,飞沙漫天。天色晦暗,行人寥寥。
这是魔族的边界。
白忱停下脚步,在他面前摆着一块残破石碑,上面写着四个字:逐流之地。
而石碑后头,凌乱地摆着几块巨石,姑且当做城墙。乍一看谁都会嘲笑这城墙的不着边际,但往里一走才会发现这里头可大有乾坤。
这是一个阵,除了魔族的人,或是被魔族的人传授过解法的人,六界之中,再无人能解开此阵。
白忱亦是解不开。但就在去年,对他而言是去年。如果按当下来算,应该是七万多年之后,他带人直接将这个魔阵炸得灰飞烟灭。
天地变色,Yin风怒号,伏尸百万,血流千里——那时的场景如今依然历历在目。
回忆至此,突然像一盆铁水从心头浇下来,灼痛到足以惊醒他。
不过才来这里一年多时间,怎的往日的一切都像是梦一场,而眼下的欢愉竟感觉更加真实。
完全颠倒了。他对自己说,现在的一切,每一刻,都是梦,永远不要忘了自己因何而来。
抬手按住被狂风吹得几乎要飞起来的帷帽,思绪却跟着被风吹了个四散。
不多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知上神传唤小的过来,是有何指示。”
白忱转过身,神情在白纱的遮挡下看不清楚。
“是谁动的他?”
一团黑漆漆的影子逐渐化成人形,单膝跪在地上,抬起头,是一个年轻人的模样。
“您莫动怒。”年轻人赔着笑,“上次您来魔界翻天覆地地找了他一番之后我们便对他留了心,回头一查竟然还真是魔族一个不长眼的东西干的,连上神的人都敢动,简直不知死活,我们已经惩处过了。”
彼时的魔族对神族还是敬畏的,就算略有心怀不轨也不敢摆到明面上来。
白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哦?怎么惩处的?”
年轻人浑身一抖,忙道:“剥皮抽筋,扔到业火里煮烂了!”
白忱微微一点头,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有。
就在年轻人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