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程静微在周世襄的地盘出事,那么她爹程主席,定然会向林家施压,向周世襄施压。林鹤鸣很清楚这一点,就补充一句:“军医说你受了惊吓,身体很虚弱,还要调理几天才好回去。”
“那么我现在不能走?”程静微露出疑惑的神情,难不成是想软禁我吗?她一面想,一面喝水,而后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爹和林督理斗得如火如荼,林鹤鸣一定是出于维护两家关系的缘故,才会想让她再待些日子。
林鹤鸣见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思,顿时有些羞愧于自己的自私,索性厚着脸皮试探:“你要想回家我就送你。”
程静微认为这样是理所应当的,但还是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她俯身抱住林鹤鸣,从微张的贝齿里飘出一阵清脆的笑声:“谢谢林教授!我想早些回去。”
周世襄自门外走过,正见程静微脸上一闪而过的乖戾,他向里靠近一步,那神情立刻不见了,转而换上一副微微含笑的面容:“周先生,你好。”她仍然抱着林鹤鸣。
“程小姐好。”周世襄强压下心里的醋意,挤出点笑来应付她的示好。林鹤鸣一惊,正要抚上程静微肩背的手停在原处。
程静微并未与周世襄正式认识过,只是与林乐筠同窗几年,知道她曾单恋周世襄。
她们曾在咖啡馆遇见周世襄,不过那时她们年纪都还小,思想也不够开化,遇见了心上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上前打招呼,而是选择窝在一旁,偷偷凝望他的身影和一举一动。
虽说她不赞成林乐筠的偷窥行为,可一但那么做,她也就从中获得了一点乐趣和较为深刻的记忆。
周世襄保养得体,今天与从前都是一样的神态,只是要多一点落寞。她的眼神从二人身上扫过,觉出一点奇怪。
“是晓寒把你从山上背下来的。”周世襄打岔,望向门外的张晓寒,对他一招手。
程静微这才放开林鹤鸣,倚回床头。
林鹤鸣对于她为什么出现在深山老林里尚且好奇,正要开口,张晓寒就屁颠屁颠地出现了。
程静微知道自己梦中拽着一个人的手,那人极其温柔耐心,掌心带有一点男孩子特有的燥热,而这人不大可能是林周二人中的一个,所以她就将目光放到张晓寒身上。
他两鬓的头发剃得发青,皮肤微黄,两颊泛红,穿一身淡蓝制服配黑色军靴,显得像个土里土气的乡下小子。还好生得不错,只要换一身像样的衣服,就完全是个城里人了。
程静微见到真正可心的恩人,心情好了许多,遂对他轻轻一笑:“谢谢你。”她有一点想同他拥抱的意思,但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模样,最终是克制了那个想法,只对他伸出手。
张晓寒望望身边的林周二人,见他们神情无异,方谨慎小心的握住那一双纤细白嫩的玉手,收敛了以往的破锣嗓子,规规矩矩的点头,没有说话。
良久,张晓寒都没有松开那只手。
程静微显然不排斥这样的情形,但林鹤鸣就不一样了,他假意咳嗽两声,将二人分开。周世襄会意:“下去吧。”就打发了张晓寒。
程静微怔了一下,对着张晓寒的背影轻不可闻的一笑,林鹤鸣神经大条,仍然思考如何让程静微在山上养病,而周世襄已然参破她的心思,从两颊挂出一点笑意:“程小姐身体不便,就留在山上养病吧。待会儿我派人给你父亲拍一封电报。让他不必担心。”
程静微这回欢欢喜喜的答应了,林鹤鸣不解,回头望向周世襄,二人眼神一对,他深恨自己不懂女人。
“待会儿让你林教授下山给你买两个使女。”
程静微想着自己这回是进了男人窝了,传出去总归不好,还是要有两个使女才行。便答应下来。
林鹤鸣不声不响地被安排了一道,虽有百般不愿,但还是只好答应下来,待会儿打电话叫许慎送两个过来,也算是他做的一桩好事了。
三人结束谈话,周世襄要去处理程静微在山上的一应事宜,独留他们两个在房间里闲聊。
刚才见了程静微对张晓寒的态度,他不再担心林鹤鸣被看上,心情就好了不少,走到院子里吹着口哨走去部署。
林鹤鸣听见那愉悦美好的哨声,知道自己道歉时有望被原谅,脸上也不知不觉露出笑意。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程静微向他叙述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深山老林的问题。原因就在于最近大学里新有一门地理历史课,她唯恐学分不够,便去选修,而后教授说要实地勘探后写报告,她找不到人同行,就只好收拾行装,甩开家里的保镖,一路从沪城溜到木樨镇,照着地图上的路线,坐着牛车远足而来。
她下车后顺着山路上去,由于准备不当,就只好是丢盔弃甲的走,她知道这山上是周世襄的驻地,听闻他治军有方,所以不担心遇见危险,只一路往上走,但没想到会遇见土匪,据她所知,土匪的老窝是在远处的。
她一面说,一面向外间张望,最后对上林鹤鸣那双波澜不惊的眼。
她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