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虽然他尚且记得要扒住台阶,却耐不住手脚的动作根本跟不上,伸出手也只是堪堪地一擦,便直直坠了下去!
该死!
身体失重的那一刹那,忽然有一道飓风自耳边袭过,想喊也喊不出声来,随即身体被白光裹挟,一股熟悉的暖流,游走全身,充盈在伤口和四肢。
——是神力。
他的神力,回来了!
眼前光芒一闪,再睁眼,他便复又平平安安地站在了金色霞光弥漫的松软云端,仙气飘动之下,伤口恢复,四肢麻痹的感觉也逐渐褪去,便是那件狼狈不堪的青锻白衣,也焕然如新。
眼前之人,不是Yin阳塾的塾长清徽真人,又是谁呢?
“湛离。”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重重一叩首,惊动了流云万千,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朗声道:“师尊!湛离来替子祟,求仙庭万天神佛原谅,求师尊,代为转述。此前种种罪过,其因在湛离,不该……不该报应给子祟……”
☆、鬼门,开
清徽真人没有来扶他,只摇了摇头,有些惋惜,有些心疼,也有些悲怆:“湛离,你……动心否?”
他茫然抬起头来,身体尚未从攀爬建木的疲累中回过神:“动心……?”
他……真的是动心了吗?还是……单纯的不愿欠人人情,不愿无故让人替自己受过?
胸腔里那颗幻化而成的心脏依然在有规律地跳动着,一下一下有规律地叩在肋骨上,每动一下,都浮现出那厮的脸来,染血时笑,濒死时笑,就连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的时候,也笑。
这……
是一种喜欢吗?
“徒儿未曾动过心,徒儿不知……”
“湛离,你为他,折尽一身傲骨,一步一叩首,跪上九重天,是因为你觉得你欠了他,还是不愿他受苦?”
是为什么呢?
他想不通。
他只能垂首闭上眼睛,以一种十分痛苦的表情沉思片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徒儿……徒儿真的不知……”
清徽真人长叹了口气,袖中拂尘一出,突然又扬起了一阵大风,将他包裹其中,声音被狂风撕裂成碎片,遥远而沉重:“去吧,湛离,去想清楚,去渡劫。”
想清楚……吗?
他又在风眼之中,被风鼓动了长衫,直直往下坠落,剧烈的失重感让他再次头疼欲裂,忍不住阖上了眼。
虚空之中,清徽真人的声音再次传递过来:
“责罚已尽,皆不受苦,子祟……会回来的。”
像琴弦一般绷紧的心绪忽然一松,过于疲惫的身体让他在这种温暖的风中沉沉睡去,子祟……
他不会再受苦,他会没事的,他会回来。
这一次,没有人干涉,湛离被安安稳稳送到了建木树下。
湛离受了重伤,身体几乎千疮百孔,又被剜了心脏,在这种情况下攀爬建木,Jing疲力竭睡过去了也是难免。
禅灵子叹了口气,又大打了个哈欠,蹲在地上指了指睡死过去的湛离,满脸愤懑:“我迟早被他熬死!”
宁亡人摇了摇头,没说话。
这厮一边说回无名派睡觉,结果走了一半又掉头回来,蹲在建木底下瞪大了眼睛守着,也不睡,算算都好几天没合眼了,他提议自己来替他看着,神君一回来就通知他,这厮还不乐意。
这会神君回来了,他倒是又骂骂咧咧的。
禅灵子伸手去扶,奈何他自己也是疲惫不堪,全凭一身正气吊着,哪还有这个力气扶得动湛离,便又没什么好气地瞪了宁亡人一眼:“愣头小子,还不过来帮忙?”
宁亡人一边后知后觉地帮他把湛离挪到一处相对开阔的草坪处,一边有些尴尬地睨了他一眼:“算算我死了六十年,这会应该已经算是个耄耋老人了。”
骂他“愣头小子”,不太合适吧?
更何况,他看着似乎比这厮还大上几岁呢。
岂料禅灵子翻了个大白眼,语气里竟隐隐透着某种自豪:“小爷我都死了八百年了,你非要跟我争Yin寿?”
跟他比起来,宁亡人可不就是个愣头青?
他噎了一噎无言以对,瞥眼却见那红衣轻狂而艳丽的男人已经在湛离身侧一躺,两个累惨了的男人,就这么睡死过去了。
……算了。
两个人这么一睡,就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湛离神力恢复,身体上的伤也逐渐愈合,因此很快就率先醒了过来,禅灵子却是还没睡够,生生被湛离这轻轻一动给惊醒了。
“湛离!你有什么毛病吗!扰人清梦折寿三年不懂吗?”
他丝毫不惧这厮的起床气,一把把自己宽大的袖子扯了回来:“谁叫你睡我袖子上?”
禅灵子实在是困得睁不开眼,紧紧皱紧眉头翻了个身继续睡,嘀嘀咕咕又骂了一句“小气鬼”。
宁亡人蹲在他们俩身前,眉眼里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