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祟见状嗤笑了一声,忍不住手痒起来,眼底隐隐有血色翻涌:“左右瘟疫也无法控制了,这些人也治不好,还不如让我杀了呢,一了百了,干干净净。”
说着就上前一步,掌心煞气如火焰般跃动。
湛离连忙心念一动,他右手手心里就金光一闪:“还想罚跪?”
手里的金光使得子祟不得不一步退回,恨恨甩了甩手,熄灭了掌心里黑色的火焰。
☆、分道扬镳
“师……师姐?”
知重猛一扭头,愣愣唤了声“知逢”,只见那死气沉沉的雁荡镇里,转出一个少年人来,脸色苍白如纸,一身白衣被血染透,连本来的样子都看不出来了,隔着衣服乱七八糟地缠着布条,权当包扎,要勉强扶着墙才能站稳,满手都是伤,血正混着泥灰往下滴。
这狼狈到几乎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哪还有当初无名山巅的光华万丈和温文尔雅?
“知逢……你……?”
没事吧三个字,被她自己生生咽了回去。
“师姐!别进来!我的心头血效用也不大,只能暂时把瘟疫控制在镇子里,跂踵被我所杀,瘟疫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连岂无衣都……我……”
少年见到心心念念的师姐的惊喜只闪烁了那么一瞬,就垂下头去,满是血污的苍白手指生生掐进了自己的血rou里,巨大的绝望和失落感在亲人们面前,顿时放大了一万倍,足以撑破他每一条血脉。
知重见他至少还活着,总算是松了口气,身为大师姐的经历和学识让她很快冷静下来,开始深思其他的解决方案。
“神君,我有事相托,不知神君可否答应?”
湛离目光严峻,点了点头:“道君请说。”
“古有记载,青耕御疫跂踵降灾,异兽的问题需要异兽自己来解决,现在跂踵已死,能解决这一问题的,只有堇理山的异兽青耕。”
“堇理山……?离这里不远,一来一回虽然不需要多少时间,但青耕只是一只喜鹊大小的鸟,要找它却是也不容易,这里……”
真的能撑得了这么久吗?
“神君放心,我留在这里。”知重连忙赶在湛离拒绝之前,紧跟着道,“无名派的血是辟邪圣物,连异兽都可以镇退,我的血和符箓要比知逢的更有效,至少可以撑到你回来。”
“不行。”湛离果然冷着脸,直截了当的拒绝。
“神君!”
“我说了不行!”
知逢已经十分虚弱了,他就算身含净血,也难以抵抗,早就隐隐有了感染的症状,这些日子也不过是在死命强撑罢了,他差不多是这个镇子里唯一一个还能动的,这会捂着心口又艰难地挪动了两步:“师姐不可,这瘟疫厉害,满村满镇无一幸免,我也……你留下……也不过多一个人牺牲罢了。”
子祟很烦这些带有人间特色的争端,烦躁之下煞气又腾腾窜了上来,冷笑一声露出了尖利的小虎牙:“麻烦!”
湛离感觉到身后突然暴涨的煞气,生怕两生契的谎言被识破,只能后退一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用不着你麻烦。”
子祟手里的煞气无端又往上蹿高了两尺。
他连忙下手重了三分,冰霜冷冽的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如果这个时候提起两生契,势必要露馅!
“神君。”破虚的忽然出声让子祟一时转移了注意,他恭恭敬敬地躬身道,“知重道君所言不差,知逢小道君修为不够,凭他一人,很难维持住现在的局面,若想尽可能地保住这些村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神君去请青耕,知重道君留下。”
子祟眯了眯眼,咧嘴一笑:“那你呢?你要留下吗?”
破虚垂首,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深深的渴求,语气里带着谦卑:“若神君应允,破虚不胜感激。”
子祟忽然放肆大笑,直笑弯了腰:“你留下又如何?无名派还有净血可以抵抗瘟疫,你呢?你不过是个Yin兵,一副皮囊罢了,连血都没有,留下让自己死个透吗?”
有时候,人真的是挺可笑的。
他不懂,抱着某种近乎疯狂的执念在忘川河畔等了八百年,结果呢?结果他等的人抛弃了他自己去转世轮回,永远都不会回来,可他不恨不怨没有任何不满,就这么明知道找死也要留下,有什么意义吗?
是他等的人能回来,还是知重女道君能变成禅灵子真人?
情之一字,当真有那么大魔力?
这样的感情,他实在是敬而远之不想懂。
破虚闻言,绷得端端正正的身姿突然一颤,随即抬起头来,温润而平和,冷静得像一潭死水:“但凡对神君还有一丝用处,破虚也不敢枉死,只留在镇外,一步不入。”
“只留在镇外,你留不留下,又有何区别?”
知重还是恨他,恨他自甘堕落,曾经的无名派开山祖师爷之一,居然给子祟这样满身污秽的煞童做Yin兵,也恨他甘愿受子祟驱使,亲手屠了自己的山门,更恨他现在回过头来用一副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