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无衣顿时就像一只猫儿炸了毛,几乎是瞬间就从原地弹了起来,拔高了音量一声厉喝:“你干什么!”
眼见着他要冲过来,知逢小道君本想退开一步,却不知为何主动往前进了一步,等回过神,汩汩出血的手就已经握在了岂无衣手里,柔和的温度让他一时失神。
岂无衣这才发现,这只乍看之下干干净净骨节分明的手,掌心里积满了深深浅浅新新旧旧的伤痕,顿时怒起:“你什么毛病啊?有事没事划自己玩是吗?”
知逢小道君这才后知后觉触了电似的收回了手,脸上红得滴血,颤着肩膀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他混蛋一点,他还能想到话来骂他,可乍这么一无微不至起来,反倒让他无从下口。
而岂无衣往日里看见这幅红烧鹌鹑似的模样,还是很欢喜的,也深感有趣,然而……
现在只让他恨得牙痒,他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连囫囵话都说不明白的吉祥物呢?还是个有自残倾向的吉祥物!
他一边气又一边心疼,也不顾知逢本人的意见,把自己造价昂贵的衣服撕了一条下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就要往上缠,开启了絮絮叨叨的老妈子模式:“你才多大啊?经历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行吗?你伤害你自己干嘛?不疼啊?这伤疤都快积成茧子了,仗着你没人心疼是不是?”
神游天外的知逢小道君终于回过了神,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一甩手血淌了一地,把缠了一半的布条全给扯了下来:“你想什么呢!我们无名派养净血,修符箓,我们的血是辟邪圣物,跂踵是凶兽,带来的瘟疫也属于邪祟的一种,用我的血是可以退治的,你以为我自残玩不成?”
岂无衣眨了眨眼,布条的另一端还握在他手里,面不改色油腔滑调:“……你们是什么邪门歪道啊,还玩血?”
知逢差点被他气的吐血。
“用血怎么了?我们无名派光明磊落,牺牲自我,无谓名利,用自己的血rou赤忱保卫天下众生,怎么就邪门歪道了?”
他说罢扭头就走,从自己的袖子里抽出空白的符箓来,血从掌心滴到了指尖,他就用手指在符箓上写写画画,随后直接贴在了墙面上。
眼见着他已经离开了三步范围,岂无衣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亦步亦趋地掐着距离跟在他身后,死死盯着他正在流血的手,手里还献宝似的捏着那条沾了血的布条:“不是……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与子同袍
知逢不做理会,仿佛听不见似的,只是在他即将往前走之时,凉凉说了句“越千山”。
那种脑袋被活挖出来放进药杵里捣的感觉让他不得不收回了步子,可怜兮兮地讨好:“知逢逢……”
知逢步子一顿,随后权当自己聋了,只是光看背影,也能看到他粉粉嫩嫩的耳廓。
他修为其实有限,而异兽们超脱于三界之外,又隶属于六道之中,做为无名派目前排行最小的师弟,以他的能耐,还镇不住这里的瘟疫。
但至少,净血这种东西,聊胜于无,勉强还可以保证这里的瘟疫不再恶化。
眼见着他手掌的伤口出血量不够,拿着匕首又要再划一刀,岂无衣还是没忍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看着就像邪门歪道,哪有让弟子自残的……”
知逢皱着眉,眉眼里刻着浓郁的怒火和不爽,咬牙切齿:“岂无衣!”
他就算再怎么天真无邪好说话,也不代表能这样任由他人当着面诋毁自己的山门。
岂无衣见他一时暴怒放下了手里的匕首,就立刻嬉笑了起来:“乖,听话,这个镇子这么大,你血流干了也不一定有用,把你的血养好了,抓跂踵的时候再用,只要跂踵回了复州山,事情就都一了百了了。”
“你……!”
“再说了,你的血……还不足以治疗这些瘟疫,不是吗?”
知逢又是一顿,有些羞赧,又有些愧疚,最终还是放下了匕首。
岂无衣松了口气,举起了染血的布条,招了招手:“乖,我帮你包扎,过来。”
干净得像一张白纸的小知逢就这么默默地妥协了,大步流星走到他身边,伸出了那只惨不忍睹的手。
伤口还在渗血,只是已经不那么剧烈了,岂无衣小心翼翼,竭尽温柔地帮他包扎,手因为失血而有些冰冷,乍一触及他温热的手,就让知逢心下某处荡起了涟漪,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悄然而上,像一根羽毛在不停地挠,让他脸红,让他退却。
“唔……其实,一点小伤而已,不必包扎,我习惯了。”
他想抽手,却被岂无衣不轻不重地抓住了,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却固执地把他的手给包成了蝴蝶结,然后紧紧握住他的手,把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气氛一时沉寂。
这种诡异的安静氛围让知逢觉得有千万只蚂蚁在伤口啮咬,酥酥麻麻的,不疼,却令人战栗。
良久,岂无衣才抬起头,依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