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
“神君?”
前脚刚踏出鬼门,湛离抬头一看,迎面就撞上了知重女道君,她一脸震惊,一双杏眼睁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眨了又眨,随即微微红了脸颊,又羞又气。
他是真的想骂娘了。
“不是……”听他解释啊!
结果这一抬手,就秀出了紧紧相扣的手。
知重女道君嘴角一抽,急得咬牙:“神君!”
子祟从他身后抬起头来,笑得轻佻:“你们家上神丰神俊秀,天上有地下无的,我以身相许又怎么了,去去去,少碍眼。”
她反应过来,脸颊红得几乎滴血,怒目圆睁,气得一身白衣无风自动:“神君!你怎么会跟这样的邪祟之徒混在一起!”说罢又抽出几张符箓来,“果然地府,根本就未曾将我们凡人性命放在眼里,你灭我无名派的门,死伤弟子近千人!说是带回地府处罚,却这般轻易又将你放了出来!”
湛离连忙一步上前,身一侧将子祟挡住:“道君!听我说!”
“有什么好说的!”
眼见着她的符箓就要贴过来,子祟嗤笑一声,一双眼忽然之间涌上血色,掌心已经有煞气跃动:“看来给你们的活口还是留多了啊。”
湛离眉头突突直跳,一扭头厉喝了一句“跪”,子祟就这么扑通一声给知重女道君跪了下来,咬牙切齿正要说话,又被他一个“静”给堵了回去。
他这才叹了口气:“地府罚他在等活地狱受罚,我在旁监管,死而复生,生而复死,循环往复,足足七七四十九天,一天都没少。我给他下了两生契,又名一字成令,自今日而起,所有一个字的命令他都必须遵守,我不会放任他再为祸人间,大开杀戒。这……手只是黏住了,分不开而已。”
“神君!让开!我不管他有没有受到惩罚,有些罪过,非万死不得偿还!”
“道君!”
正此时,修水却在弟子们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轻咳一声,他此次受伤最重,再加上确实已经耄耋高龄,一时显得格外虚弱,只轻唤了一声“知重”。
“师父!”
修水抬头看了看湛离和子祟,这才低头看向奔向自己而来的大弟子,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知重,生而为人,生老病死是逃不开的命。你师弟们业已离去,人死不能复生,子祟神君也受过了责罚。我师门之中,已经独留你与知逢了,师父别无所求,只望你们师姐弟二人,平平安安,学有所成。知重,你性子玲珑,千万莫为仇恨所扰才好。”
少女白衣道袍透着仙风与道骨,然而那瘦削背影里却格外凄凉而渺小,泪汪汪地低声唤了句“师父”,宛若孩提。
修水又向湛离一点头,这才拍了拍她的后背:“去吧,知重,去找你师弟吧,跂踵出逃一事,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不要急着回家,家里已经没人了,多去历练历练吧,想看的东西看够了,再把你师弟平平安安带回家。”
她挺直了脊骨,一低头总归是没让那两滴眼泪掉下来,沉声应道:“是,师父。”
湛离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应道:“我的听羽还留在京城,与你一道,正好回京取剑。”
她点了点头,便跟着他和子祟一起,往山下而去。
受一字成令的约束,子祟只能跟湛离并肩,两个人一块手牵着手,走在无名山洗净了血污的小道上,一起下山,而知重女道君则沉默着垂首跟在身后。
只是这样的场景,看着就更怪了。
子祟也就安静了一小会,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别过头去“噗嗤”偷笑。
湛离头疼得紧,恨得磨牙:“闭嘴!”
他用空着的手指摇了摇,挑眉间十分愉悦:“两个字。”
一字成令只拘束于一个字的命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要找合适的那一个字也不是很容易。
湛离满心都是“算了不生气”,大叹了口气,这下界还没几天,就已经被世间的险恶狠狠地毒打了一顿,伸手扶额,头疼得紧,想当初他在Yin阳塾照顾一群nai娃娃都没现在这么绝望无力。
他好恨。
“去京城取了剑以后要去哪?”
“再说。”
子祟“哦”了一声,扬了扬手,依然没把造下的杀孽放在眼里:“那手怎么办?”
他以为他想啊!
“若非你乱造杀业,我又如何会用两生契?又怎会粘在一起?”
“说的好像我自愿似的。”子祟哼笑一声,眉眼不佳,他才是最不愿受制于这一字成令的那个人,默默较起了劲,他要举高自己偏往下拽,两个人走得好好的,就这么突然像小孩子似的较起劲来。
“神君,”知重女道君冷冷瞥了子祟一眼,“何必和这煞童一般见识?”
湛离这才道了句“放”,硬生生逼得子祟松开了捏紧的手,下意识要甩手,却又和子祟牵拉成一团——
他怕是永远也习惯不了自己的左手就这么跟子祟的右手牵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