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濮真呢?他也是重复了太多次,养成习惯了,才会连走神的时候也下意识地看着他吗?
温昇脑袋温温吞吞地转着,短时间内能够回忆起的所有和濮真相关的片段,对方都在看着自己。
温昇一方面不敢确定,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但另一方面,他潜意识里却又好像已经笃定这不是他的错觉,而是他太过迟钝以至于到现在才后知后觉的事实一角。
南南目光灼灼,谢仁书觉得自己没办法三两句敷衍了事。但他仍旧是镇定的,脸上挂着那种能包容一切的温和浅笑。
“我就是怕给他们留下什么念想,”谢仁书说:“我当时特别怕我说要退圈了,还有人傻乎乎说等我回来。”
“明确知道自己做不到的事还是不要让别人心存幻想的好。”他摇摇头:“虽然这件事我的确挺对不起他们的。”
谢仁书五官干净清隽,脾气也好,不认识的人绝对不会把他和跳街舞这种“不文静”的活动联系在一起。南南看着他,觉得曾经的舞见经历也许就是他这辈子做得最出格的事了。
尽管谢仁书说自己对不起他的粉丝,可说起来他也没做错什么,哪怕从粉丝的角度出发,南南也没有立场去说他什么,更何况他现在是替她看病的医生。
南南嘴唇微动,没说出什么话来。过了几秒,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他:“那你现在还喜欢跳舞吗?”
濮真忽然看向谢仁书,只见他眼中依旧有清浅的笑意,没有摇头否认:“喜欢。”
“但是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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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昇从办公室退了出来,走到了处宽阔些的地方,胳膊肘撑在扶杆上,向下俯视着一楼的大厅。
温昇觉得应该没几个人喜欢医院。刺鼻的消毒水是一切恶劣情绪的温床,恐惧和焦虑在此滋生发酵,不分昼夜地笼罩着整个医院。再微弱的一声啜泣都有可能成为导火索,引爆潜藏在平静表面下的一切无能为力。
温昇听脚步声在他身后落定,微微侧了侧头,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濮真。
“你18岁知道我的,那应该不认识杏仁吧?”他侧头问濮真。
濮真摇头:“知道个名字,但不是很了解。”
他知道in的时候,杏仁酥已经退圈三年了。b站全站和温昇相关的稿件他都看过,in和杏仁酥合作的那几个镜面视频他自然也没有错过。但他也只是从弹幕和评论了解到这是几年前退圈的舞见,此外也搜不出再多的了。
温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随即以一种类似于夸奖的语气叹道:“那你真的知道得很多了。”
他就这么随意地感叹了一句,濮真觉得自己的脸可能有点红了,别开脸,有些尴尬地咳了咳。
以濮真过往与温昇聊天的经验,他应该会毫无所觉地继续说下去。可温昇这次忽然转了过来,濮真猝不及防和他对视了下,觉得耳朵都隐隐有些烫了起来。
好在温昇抓着这点不放,他眼神在濮真脸上停留了两秒,随即移开了,像是没发现他的异常。濮真心中暗松一口气,听温昇继续讲道:“我认识他比认识老鸡他们还早些,那时候他还在读高中,每天挤时间练舞,还我说等高考完了想编什么什么舞。结果后来他上了大学比高中还忙,最后实在是忙不过来了才决定退圈的。”
濮真点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
退圈退得这么决绝,与其说是不给其他人留念想,更不如说是断了自己的念想。舞见退圈,粉丝固然会不舍,但舞见本人一定是最难过的那个。濮真是舞见,南南也是,没谁比他们更能够感同身受。
谢仁书爱跳舞,可他更热爱他的专业。
谢仁书有自己的热爱与选择,温昇不觉得惋惜,只是难免有些感慨。
温昇拉着他在一排空椅子上坐下了,躬**,把左脚裤腿卷了上来,露出了一截脚踝。踝关节上纹了两串字母,下面一排是lo,往上则是in。
温昇指指那个“lo”:“我刚开始学lo的时候纹的,纹完被我妈骂了个狗血淋头。”
又指指上面的“in”:“in成立的时候纹的,这个我们四个都有。”
温昇夏天常穿中裤短裤,那点纹身不是什么秘密。可他不知道怎么的,刚刚就是特别想让濮真亲眼看一看。
这是他生命中极其热爱的两样东西。
纹身近看比视频里模糊看到的还要好看很多,细长的单词笔画飞扬,不仔细看很容易误以为这是串脚链。濮真久久凝视着那两串字母,直到温昇放下了裤脚才移开视线。
“很好看。”
好看到他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转移注意,下一秒就要控制不住地伸手去摸了。
濮真打开手机,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于是随意地点开了微博。温昇余光瞥见满屏满屏都是自己的分享链接,忽地僵住了。
那是他昨天酒席上借口上厕所时转的,转的时候算盘打得噼啪响,就说自己喝多了,剩下自由心证,就不信不会有cp粉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