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表上看不大出来,尹御终究是比柳曜大了四岁的人,正是能吃的时候。晚上两人由司机接到家,像昨天一样四口人围在桌子上吃了晚饭。这顿饭比昨天那一顿气氛要好不少,起码赵姨肯往自己碗里夹rou吃了。
柳曜跟管家汇报了一下今天的情况,并向管家对于书包里应有尽有的准备表示感谢。
晚上柳曜在自己卧室自带的卫生间洗完了澡,刚想下楼接杯水喝,看见尹御从楼下走上来,身上带着一些寒气,像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
尹御把手里的东西伸手递给柳曜。柳曜接过来一看,是一听橘子罐头。柳曜很差异的盯着眼前的尹御,突然在那一瞬间感觉自己脑子好像不太清醒。
今天早上跟着他并肩走进校园的那个人,白天坐在自己看他自习身旁的那个人,还有此时此刻递给他橘子罐头的那个人。
你难道是司朗的化身么?
柳曜在心里问道。刚从浴室里出来的柳曜还散发着热腾腾的水蒸气,水滴顺着发梢一滴一滴的往下掉,被热水浸泡的脸上开出樱花一帮的红晕。柳曜愣在那里,看着那橘子罐头,游离在错愕和迷茫中有些走神。
尹御接过柳曜手上的浴巾轻轻地擦着柳曜的头发,轻声说:“先把头发擦干,别感冒了。”
柳曜听完,两颗泪珠从眼眶脱离,砸在地板上。柳曜连眼泪都顾不得擦,伸手把尹御拽到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了。
“你是谁?”柳曜近乎崩溃,把尹御按在床上,眼睛里盛着满满的泪水。隔着泪眼看着身下而这个人,流动的水波中,似乎隐隐看到了司朗。
眼泪弄shi了尹御身上的黑制服,他扶着柳曜两条颤抖的胳膊没有说话,轻轻地翻了个身,把柳曜放倒在床上,从前胸口袋里抽出手绢轻轻擦去柳曜的眼泪。
“我是尹御,是你忠诚的保镖。”
尹御声音很好听,像缓缓拉响的大提琴,让柳曜慢慢的镇静下来。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
“虽然藏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公式中,但我还是注意到了。你再草纸上画了一瓣橘子。我一开始以为你想吃橘子,但旁边那个像希腊字母的图形吸引了我。后来我想了一下,那几部是什么字母也不是什么符号。那是一把小叉子。然而吃橘子是用不到叉子的,我就想到了你画的应该是橘子味的罐头。”
尹御把罐头塞进柳曜的手里:“本以为你会喜欢,但现在看起来好像让你伤心了。抱歉。”
尹御起身准备离去,被一只手拽住了袖子:“……能陪我待会么?”柳曜像一只渴望主人不要将它抛弃的小猫,眼睛里全是害怕和恐惧。
尹御坐在柳曜身旁,伸手拉过被子盖住了有些颤抖的柳曜。
“其实,与其说是想吃罐头了,不如说是我想他了。”柳曜开口轻轻说道。
“我知道,我看出来了。”尹御拍了拍裹在被子里的柳曜。
“从你的草算纸上真的可以看到很多信息。”尹御轻轻一笑,露出整齐好看的牙齿。
“你做题的时候,给所有的辅助线两端标注的都是S和L,每道题都是。”
柳曜听到这里便羞愧的低下了头。
“正常给辅助线起名字,一般都是AB、MN、PQ这样简单好记而且常规的名字。而你就不一样了,简单想了一想,知道了那是你爱人姓名的首字母。”
尹御话语顿了一下,用更低沉的声音接着说:“而且我还知道了,就是坐在你前面的那个司朗。”
柳曜握住罐头的手颓然的紧了一下。一双眼睛里已经说不出是惊恐还是悲伤了。
尹御低头抚摸着腕上的手环,“在你的草算纸上写着一个‘187 180’。如果只是个简单的加减法,恐怕对于你来说口算就可以很快得出结果,而这式子列的没头没脑,连一个参数都没有。最可能的情况就是你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在纸上随便写了下来。”
“……你说的没错。”柳曜看着身侧的尹御,怯懦的声音说道:“你猜对了,一个女生的身高,怎么可能是187cm呢……”
昏暗的屋子里,寂静的要命。
柳曜不知道该怎么跟旁人说起这件事情。不过就算他不说,尹御想必也能查出来吧。一对同性恋的母亲竟然是杀与被杀的关系。
教旁人知道只怕不仅仅是嘲笑羞辱……柳曜想不出更合适的词来形容他和司朗之间这复杂的关系。
比复杂的关系和罪恶的人心更可怕的是在万念俱灰之后抑制不住的感情。
尹御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站起身走到门口,转过身来认真的说:“不必难过,我的职责是守护你。”随即走了出去。
柳曜现在的心情就像是一锅热油,不管是掉进去什么东西都能立马把它炸成渣子。充满了整个身躯的悲愤转化为了暴怒,一双眼睛里充满了绝望的泪水。
没什么比柳曜此时的心情更接近死亡。
财产冻结、赶出家门、逃亡躲债、父亲入狱、母亲被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