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狸听见声音,立刻惊喜地转过头,险些把助手刚编好的小脏辫震散了:“哟,你们好,快请进,这不是芥老师么!我让助手给你们搬两个椅子过来......小倩,你去拿吧?”
易解忙摆手道:“老师不敢当,您叫我小易就行。”
“谢谢。”
梁丘言略局促地接过助手推来的椅子,想坐下,可屁股刚一挨上,又像坐垫里藏了针似地站了起来,两只手放在哪都不是。
“这位是梁丘言,”易解安抚性地握住他的手,示意他不必紧张:“言哥已经喜欢您很多年了,是您的铁粉。”
“您、您好,段老师。”梁丘言紧紧攥住易解的拇指。
段小狸和善地点头。她在演艺圈里待了十几年,话筒前的漂亮可人儿也见过不少,这一对仍然有种令人眼前一亮的感觉。恐怕不直接点明,外面那些工作人员还会以为他们是新入行的艺人呢。
“你好啊,梁先生,”她道:“我和小易之前见过,其实也算‘Masker J’的一个普通粉丝。我记得他提起过你。”
“不、不是的,段老师,我姓梁丘。您、您就喊我小言吧。”梁丘言仍然语无lun次。
“哦?”段小狸一笑:“这姓氏真稀有!我可从来没见过姓梁丘的人呢。是山丘的丘么?”
“嗯,”梁丘言点头如捣蒜:“您说得对。”
段小狸笑得更开心了:“哈哈,小易,你男朋友的性格好可爱啊,职业应该和你有很大差别吧?”
易解望了一眼梁丘言:“他看见您太紧张了,平时比现在好很多......”
梁丘言看着化妆镜框上暖黄的灯泡,脑子里嗡嗡作响。按理说好不容易见到了偶像,必然会珍惜每一秒时间,可他实在难以专注于两个人正谈论的内容,左耳进右耳出。
男朋友。
无论易解还是段小狸,对于这个称谓都表现得相当自然,好像早已在内心达成了某种认同。这反而显得梁丘言既尴尬又可笑。他真的是不愿意么?内心深处那个孤身多年的灵魂正在给出否定的回答。
可是他能答应么?仔细想想,比起真实意愿,先前以“欺骗”为由对易解提出的刁难都像借口。他只是害怕。他是个活在当下的人,做不到像易解那样自信而长远地规划人生。未来是模糊的,眼前一切都在告诉他这个职业带来的终生威胁。两个人今天或许还在愉快地享受假期,明天或许就要去医院认领尸体。
说起来挺讽刺,梁丘言坚信给予对方最好的礼物是安稳。可他偏偏做不到。
“言哥,”易解见梁丘言目光恍惚,忙喊了他一句:“言哥?你没事吧?”
“......哦!”梁丘言猛地回过神来:“对不起,我太失礼了!”
段小狸摆手,拿起桌上的香水,在衣领上喷了喷:“没关系的。我们刚才在聊我和我丈夫的事呢。”
“您的丈夫?”梁丘言一怔。
“四年前结的婚,没有刻意宣传,所以知道的人很少罢了。”段小狸那张吹弹可破的小圆脸上又开始洋溢笑容:“朋友说,地球上竟然有人类能降住小魔头了!”
“段老师的丈夫是作曲家张彦。”易解解释道。
又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没想到吧?”段小狸歪着脑袋:“我也没想到。他以前在我们学校教过书,我正好是他班上的学生。因为年龄没差几岁,所以我一直不服他,顽皮得很。”
“毕业之后就很久没联系。再遇到的时候,我已经出道三四年了。”
“我们两个需要合作完成《Drum Kit(架子鼓)》这首曲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开始莫名其妙地追我。小言,你可能还记得,我那时刚因为公司的不公平待遇问题跳了槽,身上背着成山的违约金。张彦也是个刚露头角的新手,日子都不宽裕。”
“那天我们录音棚的几个人跑去楼下喝酒,还是买一送一的那种罐装酒。我问他,‘我一没名二没钱,你图我什么’?他当场把那罐酒的易拉环扣下来,递给我说,‘我就图你这个人’。”
三个人会心一笑。
段小狸拍着手道:“哈哈,我当时都呆住了。我又说,‘那之后的日子可没奔头啊’,结果他说,‘怕什么,我们俩一起让它变得有奔头不就行了’?”
“后来......就这样了,”
段小狸愉快地站起身:“结婚这件事拖了很久,直到我们都真正空闲的时候才去办了婚礼。以前确实很难熬,但两个人在一起就有无穷的动力嘛。对吧?”
助理走进门,请段小狸前往候场区。
“我要上台演唱了,玩的开心!”她吐了吐舌头,举止仍和当年的少女无异。
两人目送她的背影远去。音乐声又开始鼓胀着耳膜。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露天音乐节的现场!!”梁丘言听见主持人热情洋溢地念起开场白。
他忽然觉得脚下生风,抓起易解的手,就向观众位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