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哆为了不挂科光荣折断小蛮腰,抱着小书包从后门溜走,风中寒意格外凛冽,叫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自动楼与天文院只有一栋之隔,是一栋三层平顶小黄楼。纪哆走到二楼的时候,突然被迎面而的人撞了个正着,他的鼻腔内顿时充满了难以忍受的酸疼,忍不住嗷一声,差点哭出来。
那人是个小身板,撞得蜷缩在墙根,连叫都叫不出,眼眶通红。
四目相对,纪哆一看这不是乔朝吗?他脸上带着哭花的残妆,Jing致的五官乱成了一团抽象画,不安的眼神一瞅到纪哆登时露出惶恐,见鬼一般爬起来,屁滚尿流地跑了。
我的试卷我的期末考试啊。
纪哆手足无措,原地转了几圈,是才跟上去。
乔朝之前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迈着小短腿没能跑出太远就扶着墙气喘吁吁。
纪哆很快就追上来,结果这下“试卷接我复印下”都死死憋在喉头,换成一句硬邦邦的:“你没事吧。”
“没事。”乔朝攥紧袖口狠狠一抹眼眶,哼一声,“不关你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别内疚。是老师刚才骂我成天只会打扮心思不用在学习上,我一时没忍住。”
“……”纪哆嘴角不由自主一扯,心道那你们老师可真是火眼金睛一点没错。
乔朝嘴一撇,语气很冲:“我也不想!张超然骗了我几十万,钱追不回来,人也找不到,我着急不行吗!”
纪哆“嗯”了半天,大脑内无限循环的“几十万”刺激他脆弱的神经末梢,以至于满肚子的墨水都空荡荡,尴尬道:“那你可真有钱。”
“都是陈姜生和他爸爸给我的,我救了他,他们家就给钱。每次我去找他,都是直接给钱,我还觉得他们一家都是好人,钱多实在,你说是吧。其实呢,想想也是,就是为了摆脱我,不想跟我有过多牵连,对救命恩人给够了钱也好堵住外人的嘴,免得落人口舌。”乔朝皮笑rou不笑道。
他上下打量纪哆,双唇因空气干燥而开裂,乱蓬蓬的发梢有不同程度的发黄,饶是良好的家庭环境出身的少爷也没落了,忍不住讽刺地“呵”了一声。
察觉被骗了之后,把谎言和哄骗分清,乔朝倒是明白过来,人家跟自己根本不是同一阶级的人,能有幸认识都已经是人生踩了高跷,够他时刻显摆“唉,我跟那个谁谁谁是校友!”,甚至大家都只会心一笑心里嘀咕这事不能当真。
见纪哆惊讶到无话可说,乔朝忽的想起什么:“你不是也缺钱吗?那个,我听说你家不太好,你要是需要可以去要的,你不是也救过他吗,毕竟是你送他去的医院。这点对陈姜生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他妈妈的拴狗绳都十好几万。”
“呃……”
“真的呀,你别不信我,我把陈姜生的手机号给你,你打给他吧。”乔朝掏出手机,热情地翻通信录,猛地抬头,“唉?你不是见过他了?我记得元旦晚会看到你们在一起!他也给你钱了?肯定给比我的多多了!”
人生最幸福的是莫过于爱情金钱双丰收了,乔朝想。奇怪的是知道被骗后,他认清现实,倒是没那么喜欢陈姜生了,反倒是抿着嘴由衷地笑:“你们已经在一起了,真好,恭喜你啦!”
纪哆没想到他会这么一说,半晌没反应过来,甚至忘了他是来借试卷的。那一句恭喜让他心中万马奔腾,整个坚定的内心世界宛如遭遇末日般轰隆一声化为齑粉,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毫无血色,僵硬地摆摆手:“说什么呢,我走了啊,再见。”
他穿得臃肿却跑得飞快,仿佛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
顾凌办公室的中央空调马力十足,纪哆还偷喝他的袋泡茶,一鼓作气批完论文,又录入成绩。
顾凌见他全神贯注,连手机都没看一眼,立马沉静在浓郁的感天动地师兄弟情中,主动点外卖请他吃。
纪哆看了眼外卖,毫不掩饰他的嫌弃:“我给你当牛做马你就给我吃生菜叶子!”
坚不可摧的师兄弟情一秒破裂,顾凌气得想盖他一脑袋:“这是凯撒沙拉和五百一块的大牛排!你不吃我正好吃两份!平时都不舍得点的!”
塑料师兄弟情一旦如泡沫般破裂,那就是鸡飞狗跳,隔壁的教授三番五次敲门,见此场景,竟然还十分欣慰,露出史诗性的会心微笑:“你们两个打小就在一起闹腾!长大了还在一起闹腾!真好!”
纪哆默默放下准备揪顾凌耳朵的手:“……”
顾凌偷偷把纪哆的烟和打火机放回藏身地:“……”
纪哆是故意在今晚干活的,正好有了合理的借口拒绝陈姜生找他吃晚饭的邀请。
他在红房子陪纪闲云时也心神不宁。他每一篇文章都会读给纪闲云听,但今天念叨一句就岔到不知哪一行去,只能溜回家。
车开到小区门口时,纪哆不准备买水果,准备一径开进去。
哥哥笔挺地站着,拿着只削过皮的凤梨,挥刀片成小块,每一块都稳稳当当落在面前的塑料盒里。他弟弟斜坐在三轮汽车上,两条腿调皮地前后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