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无比高大
楚曜容还有半年可活, 成欢却只余三日。
安越没有将那粒药丸拿出来,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做,但是交给一名医师,那药丸若真是解药, 他很清楚, 医师首先会救的是生命更加急迫的那一个人。
可若这样, 那他们的王上呢?
余师对此一无所知,他暂且用银针压制了他们的毒性, 查看了楚曜容的左臂后,余师叹了口气,问自己的好友, “他真是王上吗?”
哪有一名王上会自废的手臂?
曲陵看着楚曜容,也深深叹了口气 自他们相识以来, 这人每次都是衣冠整洁地来见他, 从未如此狼狈不堪过。
从少年弱冠到如今, 这人前有虎狼紧盯着一言一行, 后无臂弯给他做过倚靠,他偶尔提点几名能人才子, 这人都视若珍宝。
曲陵尤为怜惜地看着楚曜容, 一时内心五味杂陈。
当日傍晚,日光落下西山之时, 楚曜容先醒了过来。
他是被疼醒的,左臂连着筋脉被挑断, 断裂的地方时不时便剧痛, 余师在摆弄他的左臂时,痛感触及神经,楚曜容生生被疼醒。
他睁开眼, 下意识将触碰他左臂的人挥开,人反弹坐起来,右手握着左臂,额上青筋直冒冷汗霎时流出。
安越在旁着急,他扶着余师,颇为着急地看向楚曜容,“王上!”
楚曜容抬眼看过去,就看见一陌生的面孔,脸上满是褶皱,头发半黑半白,看起来睿智。
余师推开安越的帮扶,人来到榻前,继续自己的查看。
瞧见了安越扶着那人,楚曜容没有拒绝他查看自己的左臂,咬牙忍着痛处,楚曜容问安越,“成欢呢?”
醒来第一件事不是问沈誉,不是问自己,而是问一名女子。
安越告诉他,“她无事。”
闻声,余师挑眉朝后的男子看了一眼,随即又低头拨弄他的左臂,边动手边道,“她可比你还惨。”
怎么可能无事,这个谎说出来是会要人命的。
楚曜容努力抬起头看向余师,伸出自己的右臂紧紧抓住面前替他查看伤口的人,问道,“她的毒解了吗?”
他知道她也被下了毒,从她踏入药园起,包括她手里的香囊,呼吸的毒并不一定就比他的少,但是楚曜容一直都不确定,成欢中毒到底有多深。
安越不敢回答,余师却敢,他问楚曜容,“你自己的毒都没解,那名女子又如何能解。”
再不解,人就要没了。
楚曜容眉头紧皱在一起,厉声喊道,“安越!”
这是他头一次那么严厉地喊他名字,就连赶来廊台相救迟了时,他都未这样喊他。
安越紧咬牙齿,拿出那粒药丸,双膝猛地朝楚曜容跪下,他低着头,高举着药丸,大声道,“安越不懂!国家大事!百姓安居!王上应以自己的龙体为重!为何偏偏要舍命去救一位女子!”
楚曜容捂着自己的左臂,眉头紧锁着看着地上跪地的男子。
余师见到药丸,眼睛亮了亮,伸手就准备去拿,但安越却死死不肯放。
安越继续道,“立国□□!王上难道忘了自己的初衷吗?!您怎能不顾自己安危,舍弃我们,舍弃您的子民!”字字铿锵,一点一点打在楚曜容心中。
楚曜容弯腰低头重重咳嗽了几声,咳得满面通红,人似要将心吐出来一般,见状余师下了一针才有所缓解。
楚曜容抬眼,眼里布满红血丝,脖子上青筋暴起,他看着安越,艰难地一句一句道,“孤何时舍弃了你们?难道这天下只能以一名女子的性命来换取吗?安越!你将来是要做将领的!护着一个人远比杀一个人艰难且有意义!战场之上的厮杀,为的是守护我们背后的子民!我们的家人!更何况,孤为何要这般轻易舍掉她的命?若今日我能舍掉她,下一次孤又要舍掉谁来保自己?”
“孤的命是命,她的便不是了吗?!”楚曜容句句肺腑。
安越捧着药丸的手松了下来,余师连忙去拿,临走之时,他看了看榻上的男子,顿了顿,对一旁跪地的人说道,“他言语连贯,气血尚顺,比想象中好上太多。”
说完,连忙转身离开,往另一边小屋走去。
屋内,楚曜容缓了缓语气,对安越道,“孤醒了,她呢?”
安越还有些赌气,但还是低着头道,“晕了,明明不会骑马,硬是自己骑上来后就晕了!”
“你!”楚曜容想责备,可一时也责备不起来,如今他说的再多也无用,事情已经发生,沈誉已经达到他的目的,如今他又还能做什么。
楚曜容斜眼看着还跪在地上的男子,问他,“如今暗卫还有多少?”
说起这个,安越扭过头道,“护卫军内全部牺牲,只余卑职带的十一名暗卫尚在。”
十一个人还能做什么?
楚曜容垂眸,过了一会,他抬起头道,“你拿上虎符,去找魏蒙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