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洞房花烛
回去的路万分不平, 来时楚曜容未有什么感觉。
坑坑洼洼的泥土地,马蹄一踏,飞泥四溅。
刚出村庄,忽地黑色的天幕响起第一声惊雷, 闪电落在一片清幽幽的田地高空。
嫩绿的秧苗在田间茁壮生长, 不远处便是早就安歇下来的村庄。
城外四周寂静无声, 回头望向城内,夜灯明亮, 也似似和谐。
韩益怨他朝政不宁,百姓难安,可有谁去想过, 他为了维持如今这等和谐又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求存,抗衡, 治灾, 堵缺……
他已经使出了十分力, 朝政、家国却只有三分回馈。
竟然怨他?
楚曜容快马进城, 任尖刺的凛风在脸上剐蹭,手握缰绳, 直奔向前。
城内也已经宵禁, 只有角落的几家酒肆点着灯笼,留给失意的未归人。
……
亥时, 梁王府内,枝木在风雨中摇曳, 书房内的烛火还在亮着。
沈誉站定在书桌前盯着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
一副毛笔字迹, 上面写着“巍峨成山”四字,字体龙飞凤舞,大气磅礴, 在这幅字旁边是他之前练习的写字本,上面的字秀丽规整,与现在写的完全不同。
一个像是刻意抑制平静无波的水面,一个像是绝然崩堤的浪涛。
今晚写字之时,他抑制不住地想要去发泄内心的情绪。
沈誉将视线落在“巍”字的下半部分,“魏”,又看了看落笔的“成”。
魏蒙做副将时,曾有一名颇为中意的护卫兵,一路跟随魏蒙,但此人后来突然叛变,返逃江南,在追逃过程中被斩杀。
此人,便是成欢的哥哥——成桉,一个逃兵。
难怪每次他提及她的哥哥时,成欢的反应都十分激烈,一个劲地让他莫要撒谎,原来她早知道自己的哥哥身亡。
想到这,沈誉的眼神愈发幽深,目光又紧落在肆意潇洒的“魏”字上。
魏蒙在反对立后之时,沈誉让人写了一封匿名信。
魏蒙收到信后,倒一丝也不记恨成桉,反而在他告诉成欢乃是成桉的亲妹妹后,一反常态,倒支持起了立后之事。
这事本是沈誉所愿看到的,可现在想想,一个逃兵的家人又怎么值得魏蒙放弃原先的主张
沈誉还在思索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是季武。
季武走到桌前,沈誉才将字画收起,问他,“回了么?”
季武低首,“回了,但却去了酒肆饮酒,不过现在看来韩益未失信于我们。”
听到那人居然在喝酒,沈誉轻笑一声,回答季武后半句话,“此人恋家,他不敢。”
季武又低头道,“韩益那日说与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他会向王上引荐王大人做农令副司,王才是我们的人,此举倒也不像不与我们同谋。”
沈誉想了下,说道,“只要目的达到即可,事成之后,韩益……除了便是。”
“那引荐韩益给王上的背后之人……”季武问道,能引荐韩益的,必然也不是常人。
沈誉抬眼看了眼夜色,弯唇,目光落在“成”字上,说道,“自会有人找出。”
……
夜色落下的时刻,吉时也已经过了。
宫人与嬷嬷们站在喜榻旁面面相觑,王上立排众议立后,交杯洞房夜却不知所踪?
领头的嬷嬷走到成欢面前,弯腰低首,“娘娘,吉时虽过,这酒您还得饮下。”说完,从一旁宫人捧着的茶案上拿出一盏琉璃杯,递到成欢面前。
成欢目光斜视过去,看那嬷嬷一眼,遂拿起饮下。
动作干脆利落,毫无犹豫。
饮毕,众人齐呼一声贺喜,遂齐退,退之前,那位嬷嬷低首在成欢面前小声道,“王上未到,娘娘不可先取后冠。”
不可取冠意味着什么,十几斤重的凰冠带在头上,等于楚曜容未回来,她便不能睡。
成欢没应,嬷嬷也不在意她,朝她一笑,随后便离开。
等人走后,这偌大的宫殿就只剩下她一人。
所以……
抬手,取冠,拿下,一气呵成,肩颈的重压也一瞬释放。
什么洞房花烛,什么交杯饮酒,那人早就通通破了一遍,今夜这些连个摆设都显得这个王朝有多么虚假。
卸下了妆容,合衣入眠。
……
雷声一次又一次打响时,成欢睡得极度不安稳。
她又梦到了那个雨夜,磅礴大雨,马蹄声鸣,哥哥将她藏在木板后面,随后便冲向了雨里。
“成欢!一定要好好活着!”
几句话她还未听清,哥哥便没了影子。
她在雨中冷得瑟瑟发抖,紧咬着牙,内心阵阵害怕。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这个梦出现了什么差错,她又看见哥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