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欢微微抬头看他一眼,抿着唇,又低头看在他们二人之下的沈誉,半晌回道,“是。”
闻言,沈誉紧缩袖下的手指,垂着眸,神色难明。
她说是。
是不是也是认为他站在这就是个笑话?
沈誉唯一的缺憾,就是他并不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王室人。
他只是异姓。
成欢只在垂眸沉思,昨晚楚曜容说的话还一直在她脑海盘旋。
她没想过楚曜容会让沈誉来作礼,有些猜不透楚曜容的心思,便只能随他。
沈誉是个懂礼的,授后仪式依次不落地进行,当后印交到成欢手里时,楚曜容偏头在她耳边轻笑一声,“你看,王叔作礼就是顺利。”
成欢讶然,下意识看向正往下走回去的沈誉,发现他果然转身依礼,丝毫不差也毫不停歇地回位。
而一旁的大臣纷纷低头没有一人敢言。
这朝堂氛围,果真怪得很。
看着垂眸去看他人的女子,楚曜容唇角微勾,偏身伸手拨动女子额间一缕碎发,亲昵又温柔笑道,“今后,便是孤的王后了。”
二人举止视若无人,沈誉沉着眼,默默盯着。
成欢为后,于他应是好事,楚曜容越是宠她,他应越是高兴才对。
可他的情绪完全不对,沈誉移开目光,盯着高台上的金漆龙椅,渐渐稳定思绪。
前几日他处理绿荷的时候,那人说今后他会后悔。
不会,他不可能会后悔,到如今也未后悔过。
楚曜容回身,余光瞥见脸色低沉的男子,心中嗤笑,握住成欢的手在此时也不自觉地用力。
手指有些吃痛,成欢去看紧握她手的男人,低声轻唤,“王上。”
声音轻软,似如流水一般灌入心怀,一触到心尖,楚曜容备感刺痛,他倏然放手,站回自己的位置。
典礼既散,离开百官视线,走到廊外拐角处,楚曜容簌地松开女子的手,正欲踏步离开时,有宫嬷嬷出声,“王上,婚娶之礼还未成。”
殿内只是授位,真正的主旋律还未开始。
楚曜容身子顿了一下,没回话,起步便往一边离开,一点都未有当日祭祀上对立后的热忱。
嬷嬷和宫人看在眼里,成欢也看在眼里。
这人那日在她昏迷时的耳畔之言,也像个一时兴起的笑话。
“我爱你。”
傻子才去信。
“嬷嬷,咱们走吧。”成欢唤道,随后一行人便动身离开。
一群人走后,廊后暗角处才走出来两人,楚曜容看着领头的女子渐渐远去的背影,眼眸微暗,他收回目光,问身旁的暗卫,低声问道,“如何了?”
来人是安越。
他回来了,意味着韩益有了消息。
安越随着楚曜容的眼神也看到了新王后,他低身,先道,“贺喜王上。”
楚曜容弯唇,这还是他收到的第一句贺喜。
“你若能再早点回来,孤还能予……”话未落,楚曜容弯起的唇慢慢落下,他想说,若能早点回来,他还能予他一杯喜酒。
可暗卫,并没有资格去领酒,身在暗处,连杯御酒,他也难赐给他们。
安越似乎知道楚曜容为何停下,他也顿了一下,往前,在楚曜容身旁低语几句。
闻言,楚曜容皱眉,问他,“为何?”
安越低声答道,“兴许王上去了,韩大人会回心转意。”
楚曜容抿唇,目光看向原先女子离去的方向,那边空无一人。
安越也看了一眼,问他,“王上还未行完大礼,不如先完礼。”
韩益找到了,但他却不想再回去,安越想,韩益想见的人应该是王上,可一去一回,这昏礼吉时怕是就来不及了。
楚曜容垂眸,思虑了一会,也不知想起了什么,随后轻笑摇头,拍了拍安越的肩,“走吧。”
“喏。”安越道。
……
出了宫,疾马飞奔,往郊外使离,韩益落脚大都近郊村落。
等他们离开了大都城门,天色将晚,晚霞染红大半天,雨后晴天,天也红得透亮。
马儿一声长吁,楚曜容回头看向正渐渐关闭的城门,随后长甩长鞭,马声啼叫,扬长而去。
……
半个时辰后,天色已黑,他们才到近郊村落。
在韩益落脚地的门口,楚曜容下马,见里面亮着灯,楚曜容敲响了门。
“韩先生可在?”
门很快打开,走出来的却是一年轻妇人,妇人疑惑看着衣着华服的两人,问道,“找我家男人可有何事?”
闻言,楚曜容挑眉朝安越看过去,安越连忙上去,问道,“春日种苗,原与先生约好,想要请教几许农事问题。”
见来人彬彬有礼,是来讨教农事,连忙打开家门,笑着看向安越,“你可是东家的少爷,竟然亲自前来,我家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