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荷匍匐跪地,扣地以拜,“奴以奴的命担保。”
这婢女太过自以为是,楚曜容厉声道,“你以为你的命能值多少?”
绿荷趴在肮脏不堪的地上,不作回答。
她的命能值多少,就看这位在君王眼中,人命值多少?
绿荷在梁王府已经有十年,她知道这位君王是如此从原先的羸弱到如今能与主子对垒,一步一步到今日,手段常常出乎意料,时而比主子还能隐忍。
然而这样的人。
曾经她很敬重的一位女子告诉她,“子慎心是善的。”
当今王上楚曜容,字子慎。
她不信这位君王会相信她,但她相信那名女子说的,这位君王不会随意杀她。
他确实不会随便就杀人,更何况这人还是沈誉的人。
他希望沈誉死,却也不能随意斩杀一名婢女来泄愤。
他还是君王,人们可能接受君王好色,但难接受君王暴虐。
楚曜容甩袖离开,转身之际,身后的婢女忽的出声问他,“王上还记得沈美人么?!”
还未等楚曜容在想沈美人是哪个时,绿荷又道,“奴说的是三年前突然病逝的沈氏。”
楚曜容转过身,他挥退一旁的闲杂人等,面色冷凝地看着面前跪地女子,问她,“你说的沈裳?”
见她还记得,绿荷有些高兴,她点头,仰视着面前的男人,眼里藏着幽蓝的光亮,“正是,王上没忘记沈美人,想必她泉下有知,也会高兴。只是……”
绿荷胆子一下子变大起来,她死盯着面前的君王,问她 ,“王上怎么能够轻易就将别的女子当作小姐的代替?王上,成美人再像,她也不姓沈啊!王上怎么能够将小姐的宠爱轻易就给了别人?”
她其实很愤怒,她看到成欢被送去王宫后,替了原先小姐的宠爱,她很愤怒。
他人可以做沈裳的替身,但是不能连她的那份宠爱也给偷走。
楚曜容眯眼看着这个女子,问她,“小姐?”
绿荷答道,“奴曾在梁王府伺候的便是沈小姐。”
“那你是沈誉的人,还是沈裳的人?”
“奴只是梁王府的人。”绿荷低头作答。
楚曜容细细想着,这个婢女倒是说对了一点,成欢又不姓沈,只有那个沈誉才会想着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当成一个好笑的替身送过来。
他从未把成欢当过谁的替身,但是也不像这位婢女说的,他对沈裳有什么宠爱。
想起嵩阳殿外时常出现的那些莫名奇妙的宫女,楚曜容看着眼前这位婢女,想了想,那些人莫不是她派监视他的?
他查过外面那些宫女,也知道成欢撞过她们几回,但那些宫女只是喜欢盯着他的门口,也没做过其他。
被人盯着他已经习惯,但那群宫女却目的不明。
听这婢女一说,楚曜容就有些懂了。
楚曜容看着她,说道,“孤想宠谁便宠谁,你有什么资格来提醒孤?”
“王上!”绿荷喊道,他不是很爱小姐吗?不顾身份,不惧年龄,都将小姐接进了宫。
楚曜容也朝外唤道,“来人。”
林公公和护卫军一起进来。
楚曜容看着走进来的护卫军,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并不达眼底,说道,“王叔不是喜欢审讯犯人?你将这婢女亲自押过去,让他好好审审,这位婢女说,她是沈裳的人,说不定知道当年沈美人是如何去的呢。”
“王上!”绿荷唤道,她不太懂王上为什么要将她押给沈誉。“您难道不想想小姐吗?”
楚曜容不再听她讲废话,刺客死了,他不能亲自帮成欢报仇。
刺客到底是谁的人他也不知道,所有的,想杀他的,他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还要伤她?
楚曜容沉着脸一步步走出去。
……
成欢还没醒。
嘴里喃喃自语,楚曜容使劲凑到她嘴边,也听不清一个清楚的字。
楚曜容蹲在床头边,一直握看着她,她额头上正不住地冒着露珠,清风微凉的天也被床榻上的她过得像个炎热天。
唇色早就没了血气,头发上的珠钗是他亲自为她一点点摘下,又一个个整齐地放到首饰盒里。
楚曜容心思在床榻上的女子身上,收拾时,眼睛未注意放在收拾盒内的一根有些残破的珠钗上。
那根钗子被成欢擦拭地非常干净,也许是用料都是实打实,反复擦拭起来也未落什么色,反而更加明亮。
成欢又梦见了那根钗。
哥哥将钗子塞进她的怀里,“成欢,要是饿了,就拿它去换吃的,活着最重要。”
她应了一声,“好。”
又梦到了钗子是如何来的。
梨花树下,母亲拿着一颗玉石,细细打磨着,时而仰头拿起看看亮泽,时而又看看在旁玩耍的小丫头,“小成欢,看什么这样开心?”
“娘亲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