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姑娘,从一开始他就应该紧紧抓住她的手,不该松开,不该留她在春风楼。
“孤错了,错了。”楚曜容喃喃自语。
过了会,林公公从外走上前,“王上,刺客抓着了。”
楚曜容沉默了会,握着成欢的手不自觉紧了一分,而后抬起头,林公公就看见一双骇人的赤目,“王上?”
楚曜容红着眼抬起头,声音仿佛来自深渊,“人呢?”
林公公吞了下口水,连忙道,“人被梁王带回狱牢审问了。”
“废物!”楚曜容怒骂一声。
可骂完,人又像浑身卸了力气,瘫坐在床榻前,他看着依旧还未醒来的姑娘,低声询问,“成欢,你是不是觉得孤也挺废的?”
……
狱牢内,准确来说是护卫军所属的地牢内。
沈誉脱下了白日穿的墨蓝官服,只着一身洁白的内衫,他手里拿着一根粗藤,每隔两句话的时间朝面前被绑着的黑衣男人抽去。
黑衣男人嘴上被人塞了帕子,喉咙里被堵住,只发出一串呜呜声,黑衣男人瞪大眼睛看着沈誉,仿佛难以置信。
在外人眼里,他也许是难以置信一向温和谦让的梁王会如此盛怒,如此可怕。
一鞭一鞭地抽打,沈誉也不说话,只目光紧盯着面前逐渐被他打穿衣衫的男子,他也不看着那人的眼睛,一个劲盯着男人的心口处。
他看见,这人的箭射向的便是成欢的心口处。
单手上扬起鞭子,又重重往男人身上甩去,直到看见黑衣被他打烂,胸前的皮肤袒露出来,可以看见那人的心口。
手上加快了速度,一鞭接着一鞭,血流了出来,血水飞溅了起来。
男人晕了,绿荷便在旁替他浇醒,如此往复,直到最后绿荷看不下去,握住了又再次上扬起的鞭子,唤他,“主子,够了。”
沈誉手上停住,又甩开绿荷,继续抽打,他Yin沉着眼,说道,“不够。”
不把他千刀万剐,不把他打的血rou横飞,怎么也不够,这人应当在见他时就该死去。
可一刀赐死太过便宜,一颗毒药太过简单,他要他在完全结束生命之前,生不能死。
手上累加了一直以来的怒气,鞭鞭都是要人命的力度。
绿荷察觉出了沈誉较之以往不同的怒火,只是她不敢确定,到底是因为成欢遇刺差点没命而发怒,还是因为成欢若没命,而耽误他们后面计划而生气。
绿荷看不出来,她自个觉得,死了一个成欢没什么,以后还有一个陈欢,程欢或者沈欢来代替。
所以,她的主子何必那么生气。
“主子,他要没气了。”绿荷又朝那人泼了一道水,可人没了反应。
沈誉放下长鞭,像看死人一般看着这人,轻声吐出一个字,“杀。”
绿荷得令,放下手上的木桶,从刺客嘴里抽出手帕,反手就捂住了他的口鼻。
那人已经晕死过去,此时也没任何反应,等绿荷看见刺客四肢一摊,才知道他与这个不黑不白的世间正式离别了。
这个刺客,从他被抓时起,到生命最后一刻,都没机会留下一句话。
绿荷拿下手帕收回自己的袖子里,弯腰来到沈誉身边,“主子,奴也有误。”
众女起舞纷飞之际,暗箭射出,是她推了成欢一把。
这就是一出美救英雄的戏码,他们是背后的推手。
可是,绿荷没推准。
沈誉只要成欢被伤一下胳膊或肩部,可事实却是正对胸口。
绿荷低着头,朝沈誉请罪。
沈誉边擦干净自己带污血的手,边垂眼看着地上,问她,“我记得你还有个妹妹?”
绿荷蹙眉,回道,“是,如今在成美人身边。”
沈誉抬头,斜眼看她,“此事为何不是你妹妹去做?”
他计划的是青荷做推,也能及时为成欢医治,可为什么最后上台的却是绿荷?
绿荷低着头,内心慌乱一瞬,没过一会,她簌地跪地,抬起头满眼恳求道,“是奴觉得奴比她更适合,还请主子莫怪罪家妹,她什么也不知道。”
“是以……姐妹情深?”沈誉弯腰低首,与她对视,目光幽深黑暗。
绿荷将头又低下,避开他的眼神。
说完,沈誉站直身子,双手上的血迹已经擦干,可身上还有黏糊发腥的血渍。
他转身离开,背对着后面跪着的人道,“自此一次,下不为例。”
绿荷跪着往前走一步,应道,“谢主子!”
等看不见沈誉的身影,绿荷才慢慢站起来,伸手拍了拍因沾了地上的血而变得脏兮兮的白裙,随后往一旁柱子上已经死去的刺客看去,眼神没了之前可怜与惧意,她不屑地看那个刺客一眼。
她是故意推歪的,这个刺客倒是真的出现了失误。
可是,怎么就不知道再多用那么一点力气,干脆当场送走那个女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