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是想用我换你们出京城?”
“差不多吧。”他道,“你也还算有点脑子。”
“那……你们什么时候动身?”
他挑眉发笑:“着急?我们比你更急。”
“明天一早就动身,到时候……”他站起身来,“……就看你能起到多大作用了。”
临出门前,他叫了一声“阿赫那”,他身后的另一个戎卢大汉就端着碗水上前,颇粗鲁地捏着我的下颌朝我嘴里灌了进来。
我怕他们在水里下药,就假装被灌得太厉害、呛咳起来,将进入口中的水全都顺着咳嗽吐了出来,浸shi了几乎整个前襟。
“不中用。”那戎卢人嘲笑一声,便出了这小屋的门。
就是那个叫阿赫那的大汉……我总觉得他眼神不大对劲。
*
时间在小屋里过得很慢。自他们两人出去之后,我借着肩膀抹了抹脸上的水渍,又开始试图弄断绳索。
屋子里越来越黑,只剩下我喘气和身后绳索摩擦的声音。
也不知道应院首是不是已经在找我了,我边干着体力活边想。
这几个戎卢人应当会担心镇抚司事先在京城的三重关卡之外埋伏,估摸着他们明日才会放出绑架我的消息。
我半路被劫走,车夫和随身的丫鬟都不在身边,而应院首最近盯我盯得紧,肯定已经发觉我失踪了。只是这帮戎卢人在京中能藏匿这么久,我估计今晚一夜……光凭应院首,很难找到我的所在。
我大概能想象出他一边咒骂一边围着院子转圈焦急的模样。
其实说来,我与应院首的关系也不至于那么不好。
虽说我不记得了,但是据老管家说,应院首在我幼年时曾经也挺疼我。只是在娘亲去世之后,我俩就越来越不亲,尤其是在我按照应院首的说法“自寻了不入流的死路”之后,相互之间的关系就更加剑拔弩张起来。
不过好在应院首到底是个文人,手段软和,即便是再瞧不上、再厌烦我,不过也就是动动嘴皮子、寻衅辱骂几句,总也闹不出什么大事,家里的待遇更亏不了我,不像是隔壁……
……不像是隔壁的谢阆。
谢阆与我家的情形差不多。同样幼年失母,同样家里孤儿寡父剩了一个暴躁严厉的父亲。
同样当爹的永远瞧不上孩子。
但与应院首不一样,老侯爷是个武将。还是个曾在边疆与西狄对峙数年、从兵营里长出来的武将。
应院首不过是放嘴炮,老侯爷是真下手。
我在谢阆十九岁的时候遇见他,那时他在京中已大有名气——拿了晟朝武技大会的魁首、又身怀救驾之功,加上生了一副好皮相、出身名门、受贵女们追捧……称一声天之骄子亦不为过。
可侯府中的氛围,与外边对谢阆的态度相比……可谓是云泥之别。
我与谢阆的院子隔了一道墙,爬上了树,他家整个三进院都能收在眼底。
我不下数次地目睹老侯爷责打谢阆的画面。
老侯爷是真狠,我两手才能抓满的军棍,动辄三五十棍子地往谢阆身上招呼,活生生将侯府练成了军营。而谢阆,不知道是性子冷硬、还是从小习惯了,那一声又一声的军棍穿过三重院墙进到我耳朵里,教人心惊rou跳,可我却从未听谢阆哼过哪怕一声。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谢阆被打,直惊得我以为侯府里进了仇人。
谢阆光着身子跪在地上,双手以拳撑地,看不清神情。身后站着老侯爷当年的副将,甲胄加身,挥着粗大的军棍毫不留情地就往谢阆身上招呼,每落一下,谢阆背后就几乎立刻肿起一道伤,紫红色的血点密密麻麻接连从皮下显出,让他身上陈年的旧伤越发狰狞。
说实在,我一个小姑娘哪能见的了这个。
何况谢阆还是我当年暗自倾慕的心头好。
我当时就翻身下了院墙,奔着侯府的练武场,气荡山河地冲了过去。
我远远瞧见那军棍打在谢阆身上,深色的棍棒上染了鲜红的颜色,一下子血就冲上了脑门。
或许是那位副将挥舞军棍的样子太轻松,让我失了防备;又或许是谢阆背上血rou模糊的模样着实吓人,让我失了神智。
我直接将谢阆护在了身下。
我至今仍记得那军棍落在身上的感觉。
超乎了疼痛,如同高处坠物猛烈砸进了一潭静水。我耳边能听见“嗙”地一声闷响,肩胛处的皮rou骨骼瞬间散开,撵着我的头发丝都一齐震动起来。肩胛骨碎裂的嘎吱声陌生又恐怖,我眼前一黑,剧痛就侵袭了全身每一寸。
当场我就摔到了地上,没了意识。再醒来时,就到了第二天。
老侯爷后来亲自上了趟门,虽赔了礼却也指责我无故干涉侯府家事、暗示我一切都是活该,闹得应院首窝里横地怒骂了我三日,自那之后便与老侯爷彻底结了仇。
而谢阆这狗玩意,连问都没问我一句,更遑论来看我了。
还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