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戎卢人讪讪道:“……养了许多年了,若真放出去,也……也舍不得。”
我理解地点了点头,提着食物与水同小周一块走了进去。
后台的帐子四面封闭,此时虽然是白天,却也不大明亮。我走近那些笼子,发现大多数动物都在睡觉。
我轻手轻脚地上前,试探地逗弄起其中的两只小白狗来。一开始还端着,用边上的稻草挑逗,过了一会,见小狗着实可爱,便忍不住大胆地上了手。
那日看演出的时候,这两只白狗也上了台,性情和顺聪颖、模样玉雪可爱,台上的艺人还抱下了台让一个小孩摸了摸,让我羡慕至极。
——此时终于落到我手里了。我手指揉搓着小白狗毛茸茸的小爪子,心中十分满足。
逗完了小狗子,我又打上了那几只小猴的主意。
从我走过来撸狗的时候,那些小猴已经醒了。笼中的四只小猴齐刷刷站起了身,一双小手抓着栏杆,四对滴溜溜的大眼珠子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嘴里还小声吱吱着,可爱得紧。
我立即放开小白狗的爪子,毫无良心地玩起小猴来。
人呐,就是这么善变。
“姑娘?姑娘?”帐外那戎卢人催促道,“喂完了吗?”又提醒一句,“可千万别靠太近啊,会伤人的。”
小周亦道:“应姑娘要不咱们别玩了?”
我无奈只得道:“快了快了,你放心吧。”心中却腹诽,这么可爱怎么会伤人?
我撅了撅嘴,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小猴儿的爪爪,认命地干起了活。
可我刚准备将食物放进戎卢人所说的、每个笼子里都备着的食槽中时,却发现那小白狗与小猴的食槽中还有剩余,连水都未曾喝完。
我没细琢磨,想着多半那人还是关心则乱,生怕这些活物饿着,宁肯多喂也不愿它们少吃了一口。
——就如同我对自己也是如此。每日都生怕自己半夜饿醒了,所以睡前的点心绝不可少。
我仔细将上层的食槽加满了之后,便蹲下身子,准备会会戎卢人说的那几只暴躁老猴。
底层的笼子光线被遮挡了不少,高度也矮了些,黑乎乎地只能瞧见轮廓。我几乎都要跪在地上了,才隐隐看见毛茸茸的两团正缩在角落,似乎睡得正熟。
块头还真不小,比上边的小猴大了许多。果然是老猴。
我抬头看了看小周,趁他不注意悄悄地打开了笼子,一股兽类身上的腥臊传了出来。
原本戎卢人再三提醒我,千万不能打开这老猴的笼子,只将食物放在外面即可。可大约是被上边那几只小猴的可爱迷了眼,我防备渐消,又怕水碗放在外边它们喝不到,便自作主张地打开了笼门。
黑暗中,我没见到笼子里那毛茸茸的两团忽然动了动。
*
片刻之后,小周从后台直接冲进了前边的演出帐子。
“千户大人!出大事了!”
我耳边听着小周慌张的声音,跪坐在猴笼之前捂住嘴,脊背微微颤抖,却动也不敢动。
食物和水洒了一地。
手臂上多了三道口子,鲜血淋漓。
29. 怪事 可今日的好事还没完。
底层的猴笼中, 伸出一只毛茸茸的手。
那手不大,稚儿三五岁大小,棕红的毛发满覆, 手指尖的位置上竖着根根坚硬的利甲,上边还残留着鲜血。
正扒着地上的泥土, 试图往外爬。
耳边传来戎卢人在帐外的询问:“应姑娘?可喂好了吗?可千万别靠近啊。”
我忍着手臂上的疼, 缓缓靠近笼子, 抓住那手,径直将里面毛茸茸的一团从窄小的笼口拖了出来。
傅容时从前帐匆忙赶来的时候,我正趴在地上, 一手抱着一只几乎半人大的棕红猴儿, 另一手还在朝笼子里伸,试图将笼子里的另一只拖出来。
裙上还染着血迹。
“小吉!”傅容时冲上前。
“嘘!”我立即睁大眼,制止他说话。
傅容时停了步子, 不明所以。
我坐起身来, 将怀中的老猴抱直,捏着裹满了棕毛的手腕处, 翻开手心展现在傅容时面前。
“姑娘?怎么没声音了?猴儿可喂好了?能不能叫我看一眼?”帐外的询问仍在继续。
傅容时目光在那手上过了一眼, 接着便眼神一肃, 低声冷道:“立即命人将团中所有人全都拿下, 动作要快,一个都不能放过。”
——棕毛下的猴皮裂开一道缝隙,里面露出了一只小手。
*
“报告千户大人,已抓捕杂耍团中艺人共三十二人,有无人逃脱,其中包含这杂耍团的班主。”镇抚司的人手脚麻利,下属来报的时候, 我还握着剪子,小心翼翼地将猴皮剪开。
他们将小孩全身涂满猪皮胶,塞进完整的猴皮囊中让猴皮与小孩皮肤贴紧,又用韧性极佳的渔线将猴皮死死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