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从徐凤家出来,我准备回家。
路过镇抚司的时候,倒是巧了,正遇见傅容时领着人出门。
“我们要去城外查当日恶虎食人的缘由,你要不要一同去?”傅容时问我。
我立即点了点头,占了镇抚司的一匹马就跟着出了城。
正好甩开丫鬟。
28. 猴笼 “千户大人!出大事了!”……
到了城外, 当日人山人海的景象已不复存在。除了出事的大帐之外,其他的东西都拆得七七八八,四处散落着杂物, 有杂耍团的家伙什、也有当日民众逃跑时落下的物事。
就连原本鲜红的大帐似乎都黯淡了下来。
见到镇抚司的人来,守着大帐不让外人进入的官员上前。
我眯眼一看, 倒是熟人——元青。
“傅大人, 从昨日到此时, 除了镇抚司的仵作官员,无人再进入过大帐。”元青行礼道。
“辛苦你了。”傅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应当也接近一天一夜没休息了吧, 此处便交给我们镇抚司的弟兄, 你们赶紧回去休息。”
“听闻近些日子应天府多了几桩人口失踪的案子,你们也不容易。”
元青神色丝毫未显松懈:“职责所在,不敢言累。”
见到我在一旁之后, 他亦周到地上前颔首。
“应姑娘好。”话是对我说, 可眼神却往我身后瞟。
我顺着他眼神往后,除了镇抚司的一个瘦皮猴小周, 便再没别人了。
“元捕快是在找谁吗?”我疑惑。
元青眼神慌乱一瞬, 立即摆手否认:“没有, 就是……眼花了。”
我仍然觉得有些奇怪, 却没放在心上,跟着傅容时直接进了大帐。
*
此时大帐之中的血腥味还未完全散去。
初进大帐,便见到遍地的杂乱。桌椅翻倒、四处零落,几乎没有落脚之处。
大帐中心的台面之上,大泼血迹已然干涸,混杂一体,分不清是人血抑或是虎血。
跟着傅容时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腥臭味道越发浓了。尸体已经被人带走,可地上仍然残余着一些干瘪黏连的rou屑与部分脏器,由于已经入夏,腐臭引来了蝇虫,嗡嗡在殷红血迹上盘旋,极为恶心。
我当即就偏过了头。
“要是觉得不舒服,你就出去转转。”傅容时回身同我低声道。
我脸皱了皱,踮起脚越过傅容时的肩膀,鼓起勇气再看了看。
——不可。
“你们保重,我先出去了。”我抱了抱拳,毫不犹豫地转身出了大帐。
耳边听见傅容时的轻笑:“可别走远了。”
我憋着气应了一声。
出了大帐之后,我便在周围转了起来。守在外边的差人换成了镇抚司的人,基本上都认识我,倒也没人拦我。
场地之中,偶有一些隶属杂耍团的戎卢艺人四处行走,大多搬着行李物事行色匆忙,似乎是要准备离开。
我转到大帐后边。
圆形的大帐连着简易的草棚和帐子,便是表演的艺人们做准备的后台。从缝隙中往里看,黑乎乎的什么都瞧不见。
但是估摸放着不少演出用的物事。
此时后台外边正有一人与镇抚司的差人小周争执。
“这位官爷,您就让我把那些猴儿们都弄出来吧,别的东西我们不动,绝对不会妨碍您办差。”那人着一身戎卢短打,身量高大,两条膀子露在外边十分健壮,像是个练家子。他下颌上留了山羊须子,微微卷曲着,官话虽然说得好,却仍带有一些古怪的口音。
“不行,”小周严肃拒绝道,“您也别为难我们了,我们也是有公差在身——千户大人下令之前,决不允许任何东西被搬离着大帐。”
那戎卢人急道:“吃人的是老虎,又不是猴子。它们都是活物,若是关久了不给吃喝、没人照料,指不定当场就死了。我们可都是安分守己、循规蹈矩的手艺人,如今已经没了一头老虎,再少了演出的猴儿……可教我们怎么讨生活?”说着说着竟是要哭出来。
我皱了皱眉,上前朝看守的人问道:“不能通融下吗?都挺不容易的。”
小周见来人是我,语气也客气了些:“应姑娘,千户大人下的令,我们也没法子。”
戎卢人见我像是说得上话的模样,便转过来合掌求我:“这位应姑娘,您可得帮帮我们呀。这猴儿通人性,多与我们相伴数年,对我们来说已是亲人朋友,若因这事丧了命,可怎么办……”
我抿了抿唇,道:“镇抚司职责所在,我也没有办法,但是……”
一听我话中带了转折,那人立即生了些希望:“姑娘肯帮我们?”
我继续道:“……但是也不能放任这些生命轻易没了——这样吧,你将他们的食物和水拿来,我能进去,我替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