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涌而出的红色染遍了张昺身前的土地。
谢贵的rou脸刷地一声被喷了满脸血,整个人呆滞在场,颤巍巍的眼珠子转了两下,无神地盯着张昺抽搐的身体,他的身体扭动了两下,扑通声后,那扭曲的头颅倒在谢贵的脚下,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死死地看着谢贵。
“啊——”谢贵惨叫了一声,整个人晕了过去。
燕王出手狠辣,一击毙命,一时之间似是连呻.yin叫屈的声音都低微了许多。
“全部都带走。”燕王不紧不慢,宛如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那柄软剑被他重新入鞘,溅落的血滴点点入土,好似梅花化泥,艳丽至极。
亲卫首领的声音暗哑了些,不知是什么缘故,他恭敬地欠身,“属下这就去。”
何玉轩的指骨微动了一下,那股冰冷的寒意再一次徘徊,再一次提醒他,不管燕王在他面前表露得多么温和,骨子里终究有着暴戾恣睢的一面。也是,如果真的心慈手软,也无燕王这征战多年的赫赫功绩。
何玉轩轻嘲起自己的优柔果断,按例张昺也是该死,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难不成还心软发作要去救他不成?
三宝咽了咽口水,然后扯着笑容,小声劝道:“王爷,夜深了。”
是啊,夜深了。这一场是燕王胜了。
战场不止是燕王府这一处,张玉朱能潜入燕王府伺机而动,彻底剿灭了来袭的所有敌人。燕王麾下尽数出动,于凌晨夺下北平九门,彻底夺回了整个北平的掌控权!
酣畅淋漓,不仅是燕王之胜利,更是宣告了燕王所属进攻的号角。
燕属一脉,反了。
燕王回眸看着三宝,只是一眼,就直接压垮了三宝的身躯,他整个人弯下了腰,不敢再说话。
何玉轩正注意到三宝的反应,又对上了燕王的眼神。
暴虐冷血,充斥着各种杂乱的神情,那似有似无缭绕的杀气如此熟悉,何玉轩对着那双漆黑的眼珠,顿时有种后脖子被捏住的错觉,好似周身的弱点都暴露了出来。
燕王不对劲!
何玉轩艰难地想到,难道他不能见血?
不管是头一次还是这一次,唯一的相同就是见血了。
何玉轩想起了戴思恭的手札中曾记载过某一种奇特的病例,患有该病的人,或者见血狂暴,或者不能忍受鲜血的诱惑,喜血而食……但是从燕王的反应来看,他至多只是会被血所刺激。
那……还好?
何玉轩从医者的角度来判断,再加上之前燕王的反应,的确不是太严重。或是常年在战场厮杀留下的反应。
何玉轩胡思乱想看着很长,其实就一眨眼的时间。他起先被燕王割喉的果断狠戾所惊讶,随即又被燕王的反应所震慑,从思绪中抽身而出时,却也不得不苦笑。
从结果来看,说不得燕王这一剑还是为了何玉轩,这让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当然是不愿看到杀人,也不想脸大承认燕王是为了他杀人……可是不管怎么看,燕王的确是因他而被激怒,何玉轩若纠结此事,未免有些奇怪。
“王爷,天色不早了,要不还是歇息了吧?”何玉轩被燕王盯得有点受不住,拱手说道,他也不愿在这个场所继续停留。
燕王敛眉,那沉重的压力稍稍缓和了些,他慢慢点头,“子虚,且回去歇息。三宝,泡茶。”他手中的软剑丢给了三宝,抬脚往屋里走。
三宝忙不迭接住了这柄软剑,在经过何玉轩的时候小声地说道:“多谢何大人。”
何玉轩只以为他是感激他的搭话,只是笑着颔首,然后抬手摸了摸额头,抹了一把冷汗。他苦笑了一声,要说他对张昺被杀没有任何的感想,那是决然不可能。
可是多想无益,何玉轩不过花了片刻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当机立断对他身后的侯显说道:“已经没我们的事了,我先回去了。”
侯显脸色苍白,但是勉强笑道:“您说得不错,不过眼下各处凌乱,您还是先在原来的屋子歇息一夜吧。”
何玉轩抿唇,侯显说的也有道理,也便应了。
今夜对所有人都是煎熬,哪怕是那高高在上的燕王也毫不例外。旁观了一切的何玉轩也只能感叹,便是燕王,也是个普通人,即便如起兵这样的大事,也有犹豫不决之时。
何玉轩回去简单收拾了收拾,整个人躺下就睡着。他是真的太累了,不管是Jing神上还是身体上。
……
三宝端着茶水入内时,朱棣已然沉默地坐在榻上,淡漠的神色与以往似乎有些不同。三宝心中微顿,但还是温声道:“王爷,喝些茶暖暖身吧。”
朱棣闭眸,若有若无的杀气收敛了些,那柄软剑已经被三宝给收起来了,生怕这位爷摸到后,性情不稳做出些什么。
——燕王确实不能见血。
这是在战场拼杀遗留的症状,见血后朱棣的性情会偏于冷漠嗜血,在战场冲杀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可一旦闲暇时光,若是也困于这点,确实不妥。这问题说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