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是折腾了十六年,算哪门子的天下大兴?现在难不成让我也去学他胡闹?于是大笔一挥,划掉了年号,他要自己想。
张永为难,这东西向来是内阁或礼部敲定,讲求一个寓意,哪有皇上自己写的。不过他向来谨小慎微,所以只是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朱厚熜皱眉思索了半天,只觉得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好,突然,一双平静的双眼,伴随着青色道袍闯入脑海,他微微一笑,提笔写下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嘉靖”张永默念,接着赞叹道“嘉者,善也,美好也;靖,天下太平,陛下大才,果然是好年号。”
朱厚熜,现在可以称为嘉靖皇帝了,微微一笑,接受他的马屁,似乎在自言自语道:“朕也觉得,这是个好年号。”
这些天的皇帝还是比较清闲的,得益于明朝独特的官僚体系,只要有皇上这跟定海神针在,各部官员就可以高速运转。趁这段时间,朱厚熜抓紧一切机会学习帝王之道。当然,他还不忘把袁宗皋,黄锦以及李乘风三个心腹带在身边。
当朱厚熜穿着盘领窄袖的皇帝常服,仿佛不经意的跟自己提起他将年号改成嘉靖二字后,李乘风也一脸平淡的点了点头。
“朕是说,朕把嘉靖定为年号了!”朱厚熜又着重强调了一遍。
钢铁直男李乘风还是没反应过来,或者说他压根儿没网这方面想,不叫嘉靖还能叫啥?“啊,这两个字不错,恭喜陛下了。”
朱厚熜黑着脸,忿忿不平的坐在龙椅上,他就知道这人一向没心没肺!
不过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朱厚熜带着李乘风,在一众内侍的带领下走入后宫。
到了启祥宫门口,他犹豫了好久,迟迟没进去。
李乘风倒也理解,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默默的陪着他在外面等候。好半天,朱厚熜方才磨磨蹭蹭的踏进去。
新皇登基,哪怕是大行皇帝刚走几个月,但宫中不少人为了沾沾喜气或是讨嘉靖欢心,都稍微打扮了一番。而启祥宫却不同,宫中布置极为简陋,宫人们穿得哪怕算不上一片素缟,也大多半新不旧。朱厚熜心下一酸,知道这是宫中主人为了避嫌,担心惹人生厌。
进了主殿,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端坐在上方。朱厚熜连忙上前行礼,轻声道:“皇祖母,孙儿来看你了。”
此人正是成化帝的老人,兴献王的生母邵太妃。邵太妃听到声音也激动的抬头,在宫人的帮助下将朱厚熜扶起,她年事已高,眼睛早在前些年就看不见了。
“陛下,前朝那么多事要处理,您现在过来干嘛。”邵贵妃一生命途多舛,也颇具传奇色彩,尤其在成化年间,她机智的躲过万贵妃的迫害,与万贵妃化干戈为玉帛,赢得万贵妃的信任后形成同盟。甚至一度想把自己的儿子扶上皇位,由于各种势力的干预未能成功。但她的三个儿子都被奉为藩王。
常年看人眼色使她养成了谨小慎微的性格,所以即使思绪翻滚,但依然坚持礼不可废。
朱厚熜却不管那么多,直接上前轻轻扶住她,“朕从小就听父王说从前在启祥宫的日子,他临走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见您一面。”
邵太妃再也忍不住,颤抖着双手轻轻摸了摸小皇帝的脸,哽咽道:“你跟你父王长得很像,他……他在安陆这些年也一直给我报信。”
祖孙二人聊了一会儿,半晌朱厚熜将李乘风拉到邵太妃身前,仿佛献宝样小心翼翼道:“祖母,这位是靖华女冠,是我们王府的供奉,曾经多次救了孙儿的命。”
李乘风上前请安问好,邵太妃耳朵微动,面上惊讶:“你说这是……女冠?”
“对啊,之前给母妃给皇祖母的信中提到的就是她,道长法力Jing深,孙儿在她那里受益良多。”朱厚熜知道由于成化帝沉迷玄黄,邵贵妃怕是对道士没什么好感,于是拼了命的说好话。
李乘风察言观色,也是一脸紧张,心中暗暗叫苦,难不成,自己这是掉马了?
可邵太妃也没说什么,依旧慈爱的听小皇帝絮絮叨叨,时不时附和两声,直到两人告退她都没再提过一句。
带着满脑子问号离开,李乘风只能安慰自己,估计是他想多了,掉马什么的,不存在的。
路上朱厚熜神态扭捏,踌躇了许久才道:“你……皇祖母不是不喜欢你,你也别往心里去,改天朕再带着你来给她请安。”
李乘风不寒而栗,连忙转移话题道:“不必不必,陛下您最近还有好多事,太妃和纯莹纯茵尚在安陆,还得赶快把人接过来。”
提到家里人,朱厚熜立刻变得神采奕奕,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在母亲姐妹面前露脸,让她们好好看看自己这个皇帝当得怎么样。
于是回宫后,立即下旨,安排三件事,一是让礼部确认父母的称号;二是命人即日将兴王府一家从安陆带出来;三是封李乘风为真人,统辖京师朝天、显灵、灵济三宫,总领道教,赐给紫衣玉带及金、玉、银、象牙印章各一枚。
这三道旨意下来,立刻在朝堂引起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