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不由分说地拽陆镜进了船舱,在采墨与崔琪的哄笑声中往湖心而去。
湖心有一个岛,金银双塔就在岛上。岛上的梅花已开,远远看着如一片云。到了岛上,最大的一棵梅树用汉白玉的栏杆围起来,旁边是一尊同样用汉白玉雕成的女子石像。薛南羽朝石像花树长揖而拜,对陆镜正色说道。
“这便是我娘亲手植的红梅,和娘亲的石像了。”
见像如见人,陆镜便对石像行晚辈见长辈之礼。拜完了,陆镜双手合十,对那石像说道。
“夫人在天有灵,明鉴我心。”
这两句说出来他却顿住了,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下面的话。薛南羽不由失笑。
“鉴你什么?”
陆镜也笑着站起来,搂住他,抬手轻抚他的脸说。
“特别爱你。愿夫人好好保佑你。要一生一世的照顾你保护你。”
说着拇指轻轻划过他柔软的唇,陆镜捧起他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雪与花纷纷而下,片刻过后,薛南羽有些羞赧地要侧过头。
“行了,娘亲可还在看着。”
长公子的口气恭敬眷慕,显然在镜中对这母亲极其亲近,并且也不记得水镜外的流云夫人。
原来水镜内外的记忆,果然是相互重叠覆盖的。陆镜默默想着,也不点破,只笑着松开薛南羽,携手与他一起去看那梅花。
红梅芳华灼灼,在新雪中如顶一树的火红宝石。陆镜从枝上捋过一朵花,发现它的花瓣重叠,金色花药环绕着两枚花柱。
“双柱而生的红梅?”陆镜笑道:“倒还真不常见。”
长公子也笑着答:“没错。我在郡中唯见此株,在流云郡以外,甚至在更远的地方,都没见过如此异种。”
他忽然又有些叹念感慨。抬头看雪后湛蓝的天,薛南羽轻轻摘下一只梅朵。
“我不知娘亲姓名家世、来自哪里,更没见过她的面容。所有她留下的东西,就唯有这尊石像,这树红梅。父侯说她是个极温柔可人的好女子,可惜在孕育我时波折不断,以至于早早逝去。若她还在,我与父侯的生活当大不一样吧……”
“子安。”薛南羽忽转过头,充满期待地道:“水镜以外,我的母亲还活着么?”
“呃?”陆镜一愣,随即老老实实地答:“水镜以外侯夫人确还在世,只是子扬你并没怎么和我谈起过她。”
水镜以外,娘亲还活着?”长公子大感意外:“水镜内外,原来竟如此不同?”
这有什么稀罕。水镜以外的流云侯两年以前就死了,水镜之内的流云侯,现在不好好的还在颖都嘛。
但这话陆镜当然没说出口,只是和子扬依旧赏梅。红梅灿灿,顶着新雪似散隐隐红光,陆镜忽而想起了初到流云郡时所见过的青萤草,它们也是这样散发着流光的。
可当时青萤草发光是在夜间呀,而眼下是在白天。
“子扬,这花儿平常也会发光么?”他转头问。
薛南羽一愣:“发光?哪里有光,我瞧着与寻常花儿没有什么不同呀。”
与寻常花儿不同?难道是我的眼睛出了差错?
陆镜暗暗讶异,近前再把那花儿仔细地看,忽低低惊呼。
“这不是此乡的花朵,重瓣双柱是我那世界青邑国的梅花名种‘绯雪’,仅在瑟谷附近才有,其他地方都培育不出的。”
“镜外青邑国的名种?”薛南羽一愣,也近了几步:“可这是娘亲手植的,她怎会种下镜外的花?”
紧接着长公子又问:“镜外的瑟谷,有什么人?”
“镜外的瑟谷,就是彩石阁的领地。”
彩石阁,两名白鹤居士出身的流派之一。没想到二十多年前水镜中的流云夫人,居然栽下了来自彩石阁领地的花。
“看来这株花儿,很不寻常呀。”
陆镜没敢说是子扬的生母大有蹊跷,薛南羽已沉下脸。
“这花儿还有什么不对的?我不能看出,子安你好好地都告诉我。”
“镜外的彩石阁有一种术法阵势,是取淬炼过的花木种于灵气稠密或人流多处,用于聚集窃取灵气。”陆镜隐晦地表示:“我亲眼见一两次,那些淬过灵的植物,就是会隐隐散着光的。”
所以二十多年前的流云夫人,不但种下彩石阁的花,还布下了彩石阁的阵?
听陆镜把自己娘亲与白鹤居士牵扯到一起,薛南羽万分不悦。但转念一想到钟山矿洞中的累累矿脉,以及被大簇晶石缠裹着的朱雀卵,他的心情更沉重了。
“彩石阁的窃灵术所聚灵气,是如何为施术者所用的?”他问。
陆镜摇头:“我不知道。此术在镜外被视为左道旁门,我也并不清楚。但我们一会可以问问杜先生。”
御灵书蠹,当然知道的很多。薛南羽想一想。
“那子安你能否先试一试,让我看看这花儿是怎么窃取灵气的?”
“可以。”陆镜看看那花:“它瞧着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