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师兄看来,我初到师门就触怒尊长、稚气冲动。难怪师兄后来一直就对我厌恶不喜了……无论我怎么百般讨好,他都对我避之唯恐不及。”
他满脸沮丧,神情真挫败极了。没想到薛南羽却再次反对。
“我想你的师兄,并非真对你厌恶不喜。他之所以避你,说不定有其他隐情。”
“什么隐情?”陆镜追问。
“或许是自认污浊,配不上你这般好吧。”长公子淡淡说道。
陆镜豁然起身,急吼吼地嚷:“师兄污浊?师兄他是这世上最干净最美好的人!你倒是说说,他污浊在哪里!?”
他赤眉白眼地只要维护他的师兄,长公子呆一呆,也面红耳赤起来:“我只问你要什么药材,何曾问你有什么师兄?你给我滚出去!”
他下了逐客令,不由分说唤人把陆镜叉出去。直到陆镜被撵出去好久了,薛南羽仍忿忿然。
莫名其妙,大晚上的,谁要听他说什么奇奇怪怪的师兄!?
营帐中,薛南羽捂住脸,一颗心砰砰乱跳。在陆镜痴痴念念说着与那师兄的往事时,他骇然发现,这些事自己似乎也经历过的:他也曾深夜出去,提灯领回来一个躲起来抽泣的小小少年;他也曾强忍着身上的不适,打起Jing神来照看这少年,直到他高热退尽,醒过来笑yinyin道“师兄的医术好厉害,师兄当真是世上最好的师兄”。
这些事依稀是在梦里,那个充斥着颖都和上霄峰的梦境。陆镜隐晦,陆镜琐碎,但薛南羽在一旁听着,心中惊涛骇浪。
难道我,就是他所说的那个师兄?
可同时,更大的声音从他心里冒出来。
我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好的……
巨大的悲哀与这个念头同时升起。因此在梦境中,那一个薛子扬逃了;现下的薛南羽,也不愿再听下去。
谁要听那些情意绵绵?发癔症,发花痴么?
薛南羽揉揉额角,觉得有些恶心。他一贯与严霜凄寒为伴,受不得太过炽热的感情。并且再次想起梦境,他很是头疼,心脏也咚咚乱跳,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扑出来似的。
好不容易平复心绪,长公子恹恹倒回榻上,勉强想让自己睡着。不知过了多久,他好不容易才得朦胧,账外却突然一片人喊马嘶。薛南羽打个激灵,瞬时清醒过来。
出什么事?他披衣下榻,掀开帐帘,看到一个着甲的人徒步持剑,正与前来阻拦的人搏杀,一连串的鲜血从剑下迸出来。而当长公子将目光移到他脸上时,不由打个寒噤。
空的。
头盔下没有脸,只森森寒气从空荡荡的腔子里冒出。雪亮剑光被铁指包覆,原来深夜袭营的是一副铁甲。
一副活生生会走会动的铁甲,剑术高超,行动敏捷有力。长公子看它动作,总觉得有些眼熟。他出门只为游山,带的护卫不多,此时看出去隐约能见到黑影中已倒下了好几个。
“公子暂避!”
影七与其他几个影卫守他帐口,见他出来急忙阻拦:“眼下情况不明,公子切勿轻动。”
影卫只管近身护主人平安,一般敌人他们是不会轻易出动的。薛南羽暼着倒地的几具尸首,目光顿时冷下来:“来的是什么东西?”
“一副铁甲。甲上带有咒术,把什么人的招式附在了上面。”影七有些迟疑:“那个身法,似乎是子岸的。”
子岸?
薛南羽抬头。果不其然,那个步伐,那个出剑的动作,可不就是子岸么?当初他从自己手中一连逃走两次,又在玉钟山与乌鸦们交过手,影七对他的招式是熟悉的。可陆镜这些日子都在侯府,又怎么会去教这铁甲怪物呢?
眉心一蹙,薛南羽问:“子岸呢,子岸在哪?”
他已看出来了,侯府卫士根本拦不住这具有着陆镜身法招式的铁甲。这铁甲也不会像陆镜那样手下留情。血光与惨叫连连,若再这样下去,这些仆从卫士没多久都要被屠戮殆尽!
“他到后山去了——”
影七才刚回答,身后锵的一声,剑光自草丛中长啸而出。
“你们快走!”
随这啸声掠出的是陆镜。他拧身,出剑,到得那铁甲面前只一挑。铁甲的持剑脱手而出,随之而落的还有它的头颅。森森黑气从空腔冒出,铁甲站着晃动几下,哗然倒地,重归一堆僵冷甲片——在被陆镜刺倒的瞬间附在它上面的咒术就已散了。侯府众人才松口气,却听得嘎嘎数声,又是一片黑影闯进营地来。
“快走!”陆镜的脸色很难看:“后山已被我清扫,前山不知还有多少!”
第27章
陆镜是被异响引到后山的。
那时他因被薛南羽赶出帐来,又气又惑地在石上嗟叹,忽听后山一声哨音。其声短促且一响既逝,其余人都没留意,陆镜却蓦然警觉。
那是修士们用于遣物布阵的鹰笛。
可在流云郡中,分明是没有修士的。
他立即想起了自己在寒潭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