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数次遐想过和子扬亲昵的情景,但乍一听到这要求,陆镜还是有些扭捏。他磨蹭了好一会,才可怜巴巴地道。
“全脱么?”
薛南羽扶额:“……”
你不要再跟着采墨看什么鬼话本啦!!!
他知道自己的仆从。采墨自从陆镜留在侯府后乐得跟什么似的,天天抱一堆珍藏已久的话本子和陆镜去看。那些东西薛南羽过去也不小心翻开过,都是些什么《大乾风流榜》、《卧榻英雄传》,甚至还有《美人十八约》、《蝴蝶僧夜会小寡妇》一类,那些字他只看一眼都觉双目要瞎,偏偏据其他派去“看守”陆镜的人说,陆镜跟着采墨还看得挺带劲……
真是恬不知耻!
“我是要看一看你的伤口,你满脑子想的什么?”
薛南羽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张脸板得很臭。陆镜吁一口气,待要解衣时又迟疑了。
“血色脏污,还是不要看了吧。”
子扬好洁,以往在上霄峰,出诊回来恨不得洗手千百次。到水镜后他不会再给人问诊,关于药宗记忆的存留仅为调研点香料药物什么的,又何必让他再干检视伤口的脏活儿?
“……”薛南羽自然听出他话中的话:“不妨的。”
陆镜只得袒开了肩膀,听得身后窸窸窣窣,薛南羽端过一只箱子站在他的身后。他点起他的博山炉,药箱咯一下打开了。一缕冰凉的ye体渗入伤口后,陆镜感到一双手落在自己肩膀上,随即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探进了伤口中去。
子扬在给他疗伤,他虽因药物和熏香的作用不觉疼痛,仍可感知薛南羽的动作。子扬的动作很轻很柔,仿佛生怕弄疼他似的。陆镜心中一暖,忽然想起以前在上霄峰,自己有时跑出去修炼,带得一身伤回来后,子扬也是这么为自己察看伤口的,这也是子扬难得的对他流露出关切的时刻。为了这个,少年的他常会故意多挨上几道口子,或是各种撒娇撒痴、哄子扬多陪他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快,就已阔别这场景两年了。
更没想到,在虚妄的水镜中,竟能让他与子扬重逢。
陆镜心中恍然,不由从肩上碰一碰子扬的手。薛南羽的声音在身后淡淡的。
“我现在可拿刀子。”
“……”
唉,薛师兄就是薛师兄,依旧那么冰冷无趣。陆镜一笑,将手放了下来。他的心绪缱绻,在麻药和香甜的炉香味道中眼皮便有些黏涩。他迷迷糊糊像是打了个盹儿,再睁眼时听薛南羽说道。
“好了。”
“这么快?”
陆镜揉揉眼睛,只觉还想要睡。薛南羽一声轻叹:“不算多快,我的手已生了。”
他已两年未碰针石,今日也是因陆镜诉苦着伤口疼痛才又再动,似乎在梦里时,自己也曾给他照看过伤口的。梦里那个子安更为年少更为调皮,那个无礼放浪的样子,好像也和眼前这个陆镜依稀一样的。
奇怪。自那晚上这人闯进来说了一通胡话后,梦里的事感觉又清晰许多。
薛南羽只觉心口微微发痛,抿抿唇坐了下来:“看,这就是从你伤口里取出的东西。”
他递来一只银盘,陆镜看了又看,什么也没有发现。薛南羽往盘中倒一些酒,一个透明的物件慢慢凝聚成形。
这东西很尖,弯弯如一枚小针。陆镜仔细看了几眼只觉眼熟,再想了想不由啊的一声。
“这个不就是……”
青萤草。青萤草叶上的绒刺,平常都是副柔软无害模样,没想到那一夜不但化为绳索,还把一枚尖刺悄无声息地埋在他身体里。
薛南羽点了点头:“就是那夜伤你那东西的模样。那一夜你神智不安、语言昏聩,仿佛中了什么毒,我却不能辨出你所中毒物的种类。今日备齐了聚形返原之物,方才将那毒的样子显出——你是在哪里被伤?是何人暗算的你?”
他知道陆镜的本事,刚刚又趁他迷睡仔细试他的内息,发现他果然是一名练气的修士。平常人与一名Jing于剑术的修士正面相格,要想取得胜利是太难了。
陆镜微微苦笑:“不是人,是被一些杂草。我也是到那时才知原来草也是会吃人的。”
他将寒潭中的遭遇细细对薛南羽说了一遍,只隐去自己最后御剑逃出生天和追寻白鹤居士的原因。听他说完薛南羽皱了皱眉。
“那片水域人称活死人地,侯府年年下令民众禁入。你既也曾一同采香,对这个怎不知情?”
陆镜摊手:“夜间巡视,见着一条好大修蛇,想要探它巢xue好召兄弟们一道采香,哪想到竟不知不觉跟着它进去了。”
接着又天真懵懂的眨眨眼睛。
“那片水域为何会成禁地,是因为过往也曾有人这样子着过道么?”
这也是他一定要留在侯府的部分原因。十二年前的老侯爷亲率水军到寒潭去检视白鹤居士的遗骸,之后又把那片水域划为禁地,侯府对白鹤居士必然也知道些什么的。他自受伤后就无法与上霄峰联络,估摸着必和那些诡异的青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