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祈捏着画笔的手一抖,画纸上斜出来一条刺眼的黑线。
画夹“啪”地一声打开,一张斜纹纸和一支蓝色素描笔递到叶靖然面前。
递东西过来的指尖又白又红,指甲透明,闪着薄光。
自古红蓝出cp,叶靖然看着景祈手里红色的笔和自己手里蓝色的笔,很高兴地这么想着。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刚上初一的叶靖然已经开始变声,声音低哑,带着点成年男人的厚重味道。
“不用客气,”景祈侧过头,童音清脆,“我叫景祈,风景的景,祈祷的祈。”
目光触到叶靖然的一刹那,景祈的眼睛眯了起来,按他们学美术的人的眼光来看,这人的五官比例堪称完美。
景祈眼睛往下移去,身边的这个人腿很长,一条腿弓在画架边,一条腿直直地向前伸着,束脚运动裤遮不住脚腕,脚腕像被人握住抓了一把,形成了承上启下的一小段曲线,牢牢勾住任何人的目光。
“景祈,你的名字真好听,”叶靖然难得一笑,“我叫叶靖然。”
这一笑,让景祈迷了进去。像冰山上的一朵雪莲花芯被一朵云染了成了红色。
13岁的景祈不懂着迷,只懂好看。
两人并不同班。
景祈在火箭班,是全校的宝贝班,初一到初三的火箭班在另一栋小楼里,和各科老师的办公室在一起。
叶靖然在平行班,在另一栋教学楼里。叶靖然趴在教室走廊阳台上丈量与景祈教室的距离。
以他入选过省青少年足球队的体格来说,跑到景祈教室一分钟都不要,但还是觉得远。
他想不管上课下课,还是体育课文化课,抬眼就能看到景祈。
于是去问教导主任,怎么才能转去火箭班。
教导主任拍着快把衬衣扣子撑掉了的将军肚,笑着打哈哈,“叶靖然啊,哈哈哈,你去火箭班干嘛?压力很大的。”
“我想跟我们学校最优秀的同学在一起,学习他们身上的优点,让自己也变得优秀。”叶靖然说得正义凛然。
“哎,叶靖然啊,你爷爷都跟我们说了,说让你压力不要那么大,”教导主任咳嗽两声,继续打哈哈,“火箭班,要优胜劣汰的,你用不着这些。”
“非要我爷爷找您?”叶靖然不高兴了,脸上表情瞬间零度以下。
叶靖然爷爷是这家民办初中赞助商,捐了两栋实验楼和一栋教职工宿舍。
“哈哈哈,这是什么话,”教导主任看叶靖然不像开玩笑,脸上表情也收住了,“进去可以,但优胜劣汰是制度,没有人情讲,这点我要丑话说在前面。”
叶靖然跟景祈做了同班同学,又找到班主任,跟景祈做了同桌。
叶靖然每天趴在桌上,侧着脑袋看景祈,“景祈,你怎么这么可爱,你怎么这么白,你怎么这么好看,你学习怎么这么好……”
景祈浅色的眼眸淡淡地扫过来,“你要有时间说这些废话,倒不如多做几道全等题。”
冷冷的话语在叶靖然听起来就像脆生生的秋梨,心里打开了一个大糖罐。
全等题好难,像把景祈逗笑一次那么难。
叶靖然自己长那么好看,还说景祈好看,景祈很开心。
景祈其实爱笑,可他对着叶靖然就笑不出来。
他在矫正牙齿,左侧有一颗小虎牙,牙医说咬合不齐,要把那颗虎牙压进去。
景祈不想让叶靖然看到他的牙套,于是看到叶靖然时,是害羞,垂着眼皮不看他时,就是冷淡。
“景祈,带我去食堂,不知道怎么走。”已经转学1个月的叶靖然大言不惭地拽住景祈的校服袖子。
“那你之前在哪儿吃的?”
“没吃,没人带我去食堂。”叶靖然说得特别可怜,忘了自己已经有一帮朋友呼前拥后地跟着。
可那帮朋友里没有景祈。景祈有自己的小圈子,一起画画的几个朋友,安静乖巧的小圈子,景祈是里面最温柔最好看的那一个。
景祈抿嘴笑笑,不戳穿他,中午带着他去食堂吃饭。这一带就是6年。
身边的朋友恋人都换过几轮了,他们这一对儿饭搭子倒是像要天长地久似的。
......
“叶靖然,这个帮我给景祈。”隔壁班的女生在楼梯转角处叫住叶靖然,塞给他一个蓝色包装的小盒子和一张装在粉色信封里的卡片。
“这又是什么呀?你自己给他呀。”叶靖然心里来气,这都第几个了,景祈太招蜂引蝶了,弄得他很烦。
从初一到现在高二,他们从160长到了180,走哪儿都是完美的风景线。
想了想,还是接过来女孩子手里的东西,这种事自己给景祈把把关总是好的。
叶靖然的把关也很简单粗暴,直接丢垃圾桶完事。
景祈说了,要好好学习,要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不能让这种事分他的心。
在把关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