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李渭放下了手中的银筷,他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他府中半点人气儿都没有,那没脑子的青崖还挂了个灯笼在他书房门口,看多了反倒让他心中泛起愈发难言的滋味。
往年虽然府中人也不多,可会有她陪在书房里,娇声软语作伴,彼时尚觉得有些吵闹,可现在回想,只觉得格外怀念。
“环儿,若是我说,我后悔了,你待如何?”
沈薏环有些讶异,他这人颇为自傲,落子无悔,是那种会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竟然也会觉得后悔。
后悔什么呢?
后悔不喜欢她?
还是后悔当初没能回应她的感情?
他应是不会想得如此多,大抵还是有些不习惯。
沈薏环拿起酒壶,为他斟满,一双媚眼映着温软的眼波,低声说道:
“日后您习惯了就好了。”
她笑得温柔,却也否决了他的情意。
她打从心里就不觉得他是喜欢自己的,原先就没有,现在更不会信了。
沈薏环挣脱开他的掣肘,起身出了厅堂。
便是他不顾脸面来到沈府寻她,大年夜里,也仍是只有他一个人。
第22章 离开 “走便走了,哪道旨意说了我不能……
将军府的书房中,李渭提笔正仔细地描摹着什么,青崖进来时,顺着看了一眼,瞧着大致是个女子,想来又是夫人。
这些日子,夫人的画像他都收了不知多少幅了。
“将军,方才云峰送来消息,那边人招了,说是奉得方泓的密旨。”
“可信吗?”李渭行云流水地动作未曾缓下半分,淡声问道。
“应是可信的,闹事那天点出夫人身份的,加上之前您就让盯着的,一共七人,那几人到最后都只说奉定远侯府的命,就有一人最后扛不住,说是奉的方泓的命令。”
“嗯,倒也算是忠诚,处理干净了?”
“云峰还在那边盯着呢。”
“知道了,去探探方泓,”李渭打量着笔下的画卷,朱砂笔锋轻点在画中人的眉心,用手指抹过,微微晕开,似是又想到什么,“也盯着些三皇子。”
“是。”青崖领了命令出去了。
瞧着画卷上熟悉的娇艳面容,李渭修长手指在颊边蹭了蹭,墨迹已干,斯人不再,他眼眸微眯,将画轴卷起收在一旁。
他还很有耐性,看她对自己偶尔也还会心软,似乎也不像她口中说得那般坚决。
*
去江州的行程定在了正月十七。
这几日沈薏环都在收拾随身带着的东西,她约莫着得在江州住上几月,衣衫也多带了些。
临行前的晚上,她去寻沈庆辉时,在书房门外站了许久,看着父亲投在窗纸上的清瘦身影,神思恍惚。
若非遇见沈庆辉,她如今还不知自己是何种境遇,此生的父女亲缘,定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泽。
沈薏环敲了敲门,进了书房。
“环儿,明天便走了,东西都收拾好了?”沈庆辉放下手中书册,抬头温和地问道。
“都差不多了,父亲,环儿来是想与您说件事。”
她想了许久,仍是在意三皇子那天那句莫名的话,何况后来,李渭也提醒过她,说这人不简单,不大对劲,想着自打认识三皇子以来,他令人挑不出毛病的做派,沈薏环自己心中也觉得颇为怪异。
“父亲,您可了解三皇子为人吗?”她轻声询问。
“三皇子?”沈庆辉思索片刻,缓缓摇头,“不算熟悉,印象中是个很谦逊踏实的皇子。”
“您觉得三皇子可有望继位吗?”
“说不好,不过几个成年皇子中,三皇子还算是比较有希望的,”沈庆辉沉yin着说罢,他没在意她一个姑娘家却来打听朝堂之事,只看着女儿若有所思的神色,语气温和地问道,“为何会问到三皇子?”
“前些日子去京城西郊陪阿园,时时能遇见三皇子,他曾说我与方小公子有几分相像,”沈薏环顿了顿,轻声说道。
闻言沈庆辉微一皱眉,他沉思半晌,终是对着沈薏环说道:“三皇子说这话有何用意为父倒是不清楚,不过你的生身父亲定不是方泓。”
“父亲何出此言?”听着沈庆辉竟然是如此肯定的语气说这话,她也有些不解。
“……”沈庆辉难得的觉着有些难以启齿,他含糊道,“那方泓受过外伤,伤了根底。”
沈薏环倒是听明白了,但她仍有些不解,“那……那位方小公子是?”
“在他出生之后,方泓才出的事。”
“这事当初虽不是人尽皆知,可宫里定是知道的,三皇子特意与你说这话,怕是有些别的用意。”
若是这方泓当真受过伤,不能人道,那三皇子特意说与她的这话,就更令人不解了。
“好了环儿,明天就要走了,这些事情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清楚,你去江州也好好散散心,早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