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云竹微不可查地点点头,似乎并不大在意诊或不诊。纵然这是盖世神医,能治好她身上的病,可心病又要如何除?
她若不是还有一丝丝念想,便早放任自己魂归故里,也省的在这院中做个时常被打骂、毫无尊严的牲畜要好。
她饱读诗书,可懂得越多,人也就越发痛苦。
祝星便如方才诊治方白蕊那样例行为商云竹诊治。比起方白蕊,商云竹身上的病明显更多,也略微棘手。
可她这副全然不在乎的模样,倒像是在宣布只要能留着一口气在,其余随意。
十足的厌世倾向。
祝星从容地写了方子,自然又由下人接过,防得很是严实。
她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微笑开口:“商姑娘郁气积结,平日该多眺望远方,看花赏景来纾解胸臆之中的闷气才是。”
商云竹戚戚一笑:“是。”但显然是听不进去多少话的。
祝星也没逼她,今日来别院不过是试探。若是一见面一个个便脾气大变,李大只怕才会起疑。
要一步步,慢慢来。
最后是菊苑这位。
“祝姑娘,不好意思,我们菊苑这位姑娘一直有疯病,老爷好心留她在府上住着。本来刚刚说要将她带来的,可惜她又发病了。她发病时谁都要攻击,可怕极了,还请祝姑娘体恤则个。”下人们汗颜道,说的和真的一样。
“那实在是很遗憾。”祝星并没有执意要给人看病的意思,只是顺着众人的话将事情揭过。
下人们见她如此好说话,彻底信了她不过是顺便给府上众人瞧病的话,纷纷松了口气。
菊苑的那位,确实是几人中最不好招惹的。
倒不是她身份有多高,是因为她有一身武艺。
练过武的性子也相对坚韧不拔,因而对于这样不公的对待,菊苑的那位自是一挣扎再挣扎。
李大对她药也下过,打也打过,但凡她稍微恢复些许,便又重新折腾起来。
李大甚至存了将她弄死再埋了的心思,又怕她被人发现,因而只好将她一直拘在府上再用专人严加看管。
之所以怕菊苑那位被人发现,是因为她身份并不简单。
菊苑那位姓谢,名谢央。是驻守在京中附近守将二品骠骑将军之女。谢家给谢央自小定了门娃娃亲。谢央不喜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从家中悄悄逃了出来。她原本是想到京中领略一番繁华后便往西北投军去,报效朝廷,却被李大看出是女扮男装,强掳了来。
李大掳了来后也发现她是个烫手山芋,便到了如今的地步。
谢家找了谢央许久,却不知她被人囚在京中。
这么一看李大所作所为确实都是预先有把握的才会下手,确保万无一失。祝清嘉之事确实是他失策。不过若非他失策,祝星也不会知道这些,更不会Yin差阳错有救了她们的念头。
祝星开完方子便走了。
江莺莺靠在榻上目送祝星直到看不见,才懒倦地合上双眼。
下人们便出声搅她休息:“江姑娘,你今日逾矩了。”
江莺莺一翻身,背对着嬷嬷,冷冷笑道:“我哪里逾矩?”
“那几位姑娘可没有姑娘你这样大的自由,你贸然叫她们出来见人,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你可担待的起?”那嬷嬷冷声质问。
“出问题了吗?”江莺莺不耐烦地拖长腔问。
“没有……”嬷嬷被她问得木讷。
“没出问题不就得了?让这几位姑娘白白享受一次被祝姑娘看诊可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呢,你们还在这里说三道四。若不是沾了我的光,你以为她们这辈子能有幸被祝姑娘看一看病?”江莺莺冷笑,一副市侩口吻,说得嬷嬷们目瞪口呆。
嬷嬷们口舌不如她伶俐,便愤愤地走了,看样子定然要去李大面前搬弄一番口舌。
江莺莺等人走了才翻过身来,哪里有一丝害怕。她今日可是见到祝姑娘了,便是李大晚上来兴师问罪她也有话可说。
何况她也不傻,自然能看出肚子里的孩子对李大的重要性。
想想将李大的罪行揭开,她再自己远走高飞,李大到时候该有多绝望多愤怒,她的心情便又好了许多。
到了傍晚,李大果然又过来了。他一见江莺莺便沉了脸色,看起来好生吓人。江莺莺感觉若不是她有了身孕,李大定然又要对她拳打脚踢一番。
“大公子,您来了。”她心中厌恶无比,却又装出一副温柔小意的模样来。
李大公子冷哼:“我若不来,你打算将别院折腾成什么样子!”
江莺莺惊讶掩唇:“莺莺不明白您这话的意思呢。”
“你今日让祝星为府上每个姑娘瞧病究竟是何用意!”李大公子面目狰狞,一把攥住她手腕。
江莺莺下意识去摸左手袖袋中的东西,却还是忍住,堆着笑道:“您误会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反正祝姑娘也不知道府上的背景,我让她多给几个人瞧病不是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