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临关头克制住。
他喉结滚动,这样不是君子。
“你就不能陪着我?”
公主声音恳切,陆绶目光却陡然复杂。
上一世,公主也是这样对他说的。
在漫漫长夜,寒星寂寥的时候,公主府被月华铺满,映出雪地莹莹的光。
他为公主掌着灯,那时的公主,孤寂地道出这样一句。
他以为公主是想和他一起,却不曾想,公主只是因为得不到另外一个人而落寞。
或许,谁陪着公主都可以。可他日后离开、进朝堂却确确实实成了公主的污点。
陆绶停顿了。
他尽量压制翻涌而上的情绪:“殿下,微臣同殿下身边的人一样,自然会同殿下一起。”
成华听罢,皱了皱眉,她明白陆绶在拒绝。
但她难得善解人意,甘愿为了陆绶缓和一步。
成华转了话题:“这次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父皇这一个月不会给你安排活计。”
“而且,你有了另外的身份,玖樟台侍中。”
从五品的刑部官员到四品玖樟台侍中,听起来不过升了一个品级,但陆绶眉眼却透过惊讶。
他凭心而行的一件事,竟悄然间为他铺好了想走的路。
玖樟台侍中,这是大靖历代宰辅或升或降时都做过的位子,虽然不是定式,但确实类似一种默认。
位低,职权却高。
“陛下他……”
“下山后,我能去陆府看你么?”
公主像是试探似的小心,轻轻熨过陆绶的心。他敛下眉眼,在长久的默然里,他突然觉得每次拒绝公主都是如此艰难。
“殿下若是屈尊要来,那便来吧。”
第30章 春意(二) “其余就罢了,这回春散和……
京城步云街, 在林立的白墙黑瓦间,有一间不太显眼的院子。
院门打开,藤架上的绿植像是迎风生长的花, 漫过木制的门, 一个劲摇曳。
尉栎长久地拿着成华公主为陆绶准备的上好的药材, 观察半晌,终于麻利地往沉色的桌案上摆了起来。
顺便还留了一个眼神,盯着内室的动静。
“嘶——”
一声闷哼自内室传来,与屋外的藤叶一道发颤。
“怎么, 疼?”
紧跟着的是戏谑。
尉栎掀了帘子, 进到内室, 看了一眼陆绶满是伤痕的背,腐rou还未完全褪去,瘢痕新生, 各种颜色交横。
“抹草药就得这么狠才行,要不然呢, 没用!”
陆绶剑眉皱着, 拉好衣裳坐起来看着吴谓, 对方神色漫不经心,却把心里的话传达地十成十。
陆绶知道,吴谓还是在担心他以后也如同这一次一样,意气用事。
“我看你这次好了,也别想着其他了,问问沈太医, 有什么办法让你能喝麻沸散。”
“我有感觉,你这身体,就这么破败的命!”
“世子怎么能这么说话?陆大人吉人天相, 未来出将入相的命。”
“哪有你说得这么玄乎?”
吴谓转头,睨了一眼尉栎,上下扫了一遍:“来过来送药了?这两日不见,成华带了什么珍宝?”
尉栎面带微笑,神色微顿,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吴谓嫌弃地扔下手里的药碗:“得,白问!小爷自己去看吧。”
内室仅有陆绶和尉栎两人,寂静悄悄弥漫开来,却被外面的压抑的笑声打破。
“这……成华还真敢送!哈哈哈!”
尉栎闭了闭眼,紧听着吴谓后面的话:“冬虫夏草、鹿茸、回春散、虎鞭丸……”
“其余就罢了,这回春散和虎鞭丸是乱送的?”
尉栎不敢看陆绶渐渐沉下去、近乎尴尬的脸,“公主只是问太医,对男人好的药。”
“属下不知道,如今的太医都是这么下/流。”
尉栎忙补充一句:“陆大人可千万别多想!”
“呵呵 ,我还不知道成华?”吴谓掂着手里的白玉缠枝瓶:“成华看了这么多话本,还不知道这东西是干嘛的?”
他说着,将药放在陆绶枕边:“啧啧,好生拿着,说不定有用。”
陆绶剜了吴谓一眼,接过虎鞭丸,有些无奈:“尉栎呐,以后不必帮公主为我送药了,我用不上。”
“这……公主还想亲自为陆大人送呢!”
陆绶:“……”
“她刚回京,陛下能让她闲?”吴谓疑惑道:“不会这次又要放过华裳县主吧?”
吴谓看着陆绶认真起来的神色,接着道:“这两日没与你说,那次华庭的火,是宁小娘放的。”
陆绶道:“与华裳县主又是什么关系?”
吴谓道:“不知道,成华把事情交给了景椿去查。”
“不